天启九年九月，漠南的秋草已染成金褐色，扩廓帖木儿的三万骑兵正沿着灰腾梁草原向西疾驰。伯颜帖木儿的残部虽灭，但溃散的瓦剌游骑仍有数千人盘踞在漠南与燕云交界的地带，连日袭扰归附大夏的兀良哈部落，抢走了数百头牛羊。“务必在霜降前扫清这些残匪，不然大雪一封山，他们又要成祸患。”扩廓勒住马缰，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副将脱欢立刻上前：“将军放心，兀良哈部首领已派人带路，咱们今夜就能摸到瓦剌游骑的营地。”
就在夏军向漠南边境推进时，北平城的燕王府内，朱棣正对着舆图拍案而起。作为五军都督府下辖的北平总兵官，他刚接到长城关隘传来的急报：“瓦剌残骑袭扰漠南，距燕云防线不足二百里，恐有窥伺长城之意。”朱棣年方二十五，身着银色软甲，面容俊朗却透着一股沉稳，他拔出腰间的绣春刀：“传我将令，点齐一万燕云铁骑，随我驰援漠南。若让瓦剌人摸到长城脚下，咱们燕军的脸就丢尽了。”
燕云铁骑素有“天下第一骑”之称，皆是从边军精锐中挑选的勇士，每人配备三匹快马、一张强弓、两把马刀。朱棣率军出北平城时，城门处的百姓纷纷焚香送行——自洪武年间燕云收复后，朱棣驻守此地五年，数次击退蒙古残部，早已是百姓心中的守护神。“王爷，咱们此次驰援漠南，夏军会不会有异动？”副将张玉（注：此为大明张玉，与夏军张玉同名）忧心忡忡地问。朱棣目光锐利：“夏军主力在漠北，扩廓帖木儿刚平定伯颜，短期内不会南下。咱们的目标是瓦剌，不是夏军，若真遇上，先礼后兵。”
五日之后，灰腾梁草原的深处，夏军的斥候与燕军的探马几乎同时发现了对方。“将军，东南方向发现明军骑兵，约一万人，旗帜上是‘燕’字！”斥候的声音刚落，夏军的阵营立刻骚动起来。脱欢握紧了马刀：“定是朱棣的燕云铁骑，他们来漠南做什么？难不成是想趁火打劫？”扩廓却抬手示意稳住：“明军列阵整齐，没有冲锋迹象，不像来交战的。脱欢，随我去会会这位燕王。”
两支部队在草原上相隔百丈列开阵势，夏军的“扩”字大旗与明军的“燕”字大旗在秋风中遥遥相对。朱棣带着张玉策马出阵，远远就看到扩廓帖木儿一身玄甲，手持破虏刀，身后跟着吐蕃骑兵统领论钦多——那标志性的藏式铠甲和弯刀，一眼就能认出是吐蕃精锐。“来者可是漠北都护扩廓帖木儿将军？”朱棣高声喊道，声音洪亮如钟。
扩廓勒马停在阵前，朗声回应：“正是在下。阁下便是镇守燕云的燕王殿下吧？不知燕军深入漠南，有何贵干？”朱棣笑道：“瓦剌残骑袭扰漠南，距我燕云防线甚近，本王特来清剿，免得他们惊扰长城内外的百姓。倒是扩廓将军，漠北刚定，怎么也率军到了这里？”
“夏军治理漠南，自然要护佑归附部落。”扩廓的语气带着一丝锋芒，“瓦剌残骑劫掠兀良哈部，我奉林陛下之命前来清剿，这是大夏的疆土事务，就不劳燕王费心了。”这话瞬间让气氛紧张起来，脱欢和张玉同时握住了武器，草原上的风都仿佛停了下来。
朱棣却丝毫不恼，反而大笑起来：“扩廓将军此言差矣。瓦剌是中原与漠北的共同敌人，不分你的我的。如今残骑分散在草原各处，咱们若各自为战，反而容易让他们漏网。不如咱们约定，以萨岭河为界，你率夏军清剿河西的残匪，我率燕军扫清河东的敌人，事成之后各自撤军，如何？”
扩廓心中一动——他知道燕云铁骑的战力，若真与明军开战，即便夏军能胜，也会损兵折将，让瓦剌残骑有机可乘。况且林瑾曾有密令，“大明未主动挑衅，不得轻易开战”。他点头道：“燕王倒是爽快。就依你所言，萨岭河为界，谁也不许越界一步。若有瓦剌残骑逃到对方地界，可遣人通报，协同追击。”
双方达成约定后，各自率军向萨岭河方向推进。脱欢凑到扩廓身边：“将军，就这么信得过朱棣？他若趁机占据河东的牧场，咱们岂不是吃亏了？”扩廓冷笑一声：“朱棣是个聪明人，他知道燕云铁骑虽强，却敌不过咱们的火铳和吐蕃骑兵。况且他驻守燕云，根基在北平，不会为了漠南的牧场与咱们死拼。”
另一边的燕军阵营中，张玉也对朱棣的决定颇有微词：“王爷，夏军在漠南势力渐大，咱们此次驰援，本可趁机宣示大明主权，怎么反倒与扩廓分了地界？”朱棣勒住马缰，望着夏军阵营中那些手持连发火铳的士兵，沉声道：“你没看到夏军的火铳？那玩意儿射速比咱们的弓箭快得多，硬拼得不偿失。咱们的首要任务是清剿瓦剌，保住燕云防线，至于漠南的归属，日后有的是机会争。”
当夜，夏军在萨岭河西岸扎营。扩廓正在大帐内与脱欢、论钦多商议清剿计划，斥候突然来报：“将军，萨岭河东岸发现瓦剌游骑的踪迹，约五百人，正劫掠一处牧民的营地。”扩廓立刻起身：“论钦多，你带五千吐蕃骑兵绕到上游，截断他们的退路；脱欢，随我率主力从正面进攻，务必将这股残匪全歼！”
夏军刚出营，就看到东岸的明军也动了。朱棣亲率三千燕云铁骑，如一道闪电般冲向瓦剌游骑的营地。瓦剌人正在抢夺牛羊，根本没料到明军会来得这么快，顿时乱作一团。朱棣的绣春刀挥舞间，已有数十名瓦剌士兵倒地，燕军铁骑踩着烟尘，很快就将瓦剌游骑分割包围。
“燕王好身手！”扩廓勒马站在西岸，看着东岸明军的冲杀，不禁赞了一声。脱欢笑道：“明军虽强，却没咱们的火铳管用。将军，咱们要不要渡河支援？”扩廓摇头：“不用，朱棣能搞定。咱们守住西岸，别让瓦剌人逃过来就行。”话音刚落，就看到几名瓦剌骑兵冲破明军的包围圈，朝着萨岭河跑来。
“放箭！”扩廓一声令下，夏军的弓箭手立刻开火，跑在最前面的瓦剌骑兵瞬间被射成刺猬。剩余的瓦剌人见状，只能转头逃回明军的包围圈，最终被朱棣的燕军全部歼灭。战斗结束后，朱棣让人将瓦剌人的首级砍下，派人送到西岸：“扩廓将军，东岸的残匪已清剿完毕，这是首级，请查验。”
扩廓让人收下首级，也派使者将夏军在西岸清剿的战果送到东岸。当朱棣看到夏军斩杀的瓦剌首级比燕军还多三成时，心中不禁对扩廓刮目相看：“这位漠北都护，果然名不虚传。”张玉在一旁道：“王爷，夏军战力强悍，又有吐蕃相助，日后必是咱们大明的劲敌。”朱棣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所以咱们更要尽快提升燕军的战力，仿制夏军的火铳，不然迟早要吃亏。”
三日后，萨岭河两岸的瓦剌残骑已被彻底清剿。朱棣与扩廓在萨岭河的渡口会面，双方的士兵都放下了武器，气氛难得缓和。“扩廓将军，此次联手清剿，多谢相助。”朱棣举起酒囊，“本王敬你一杯。”扩廓也举起马奶酒：“燕王客气了，共同御敌，理所应当。”两人同时饮下酒，目光交汇间，既有英雄相惜，又有彼此的警惕。
“燕王，”扩廓放下酒囊，语气严肃起来，“漠南是大夏与兀良哈部落的聚居地，还请燕军尽快撤回燕云，不要在此久留。”朱棣也收起笑容：“扩廓将军放心，燕军不会觊觎漠南的土地。但瓦剌若再犯，本王仍会率军驰援——长城的安危，与漠南息息相关。”
双方达成默契后，各自率军回撤。当扩廓的大军回到哈拉和林时，立刻将与朱棣相遇的情况写成奏报，送往长安。林瑾接到奏报后，与周越商议道：“朱棣此人有勇有谋，比常遇春难对付得多。燕云铁骑是大明最精锐的部队，咱们必须加快漠南的防御建设，不能让朱棣有可乘之机。”周越点头道：“陛下，可在漠南设立军镇，派亲信将领驻守，同时与兀良哈部落联姻，巩固关系。”
而朱棣返回北平后，也将夏军的战力和扩廓的情况详细上报南京。朱元璋看着奏报，手指在“夏军火铳射速快，吐蕃骑兵勇猛”的字句上反复摩挲，脸色愈发阴沉。刘基在旁进言：“陛下，朱棣在燕云的根基已稳，燕军战力也日渐强盛，可让他负责仿制夏军的火铳，同时加强燕云防线，与夏军形成对峙。”朱元璋沉吟良久，终是下旨：“命朱棣兼任北平军工坊总管，限期半年仿制出连发火铳；命徐达从河南调兵两万，增援燕云。”
天启九年十月，漠南的第一场雪落下时，夏军在漠南的军镇已破土动工。扩廓帖木儿亲自选址，将军镇建在萨岭河畔，与燕云防线遥遥相对。兀良哈部首领亲自带着部落百姓前来帮忙，一名老牧民对扩廓道：“将军，有你们在，咱们再也不用怕瓦剌人，也不用怕打仗了。”扩廓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大夏会守住这片草原，守住你们的家园。”
北平城内，朱棣正亲自查看军工坊的仿制进度。工匠们已根据从夏军手中缴获的火铳，造出了第一支样品，虽然射速不如夏军的连发火铳，但威力已相差无几。“再加把劲，三个月内必须造出一千支！”朱棣对工匠们下令，眼中闪烁着斗志——他知道，与扩廓的再次相遇只是时间问题，下一次，他必须占据上风。
长安的紫宸殿内，林瑾正在与文成公主商议漠南的联姻事宜。“兀良哈部首领有个女儿，年方十八，聪慧过人。咱们可派使者前往求婚，将她许配给漠南军镇的守将，这样既能巩固与兀良哈的关系，又能让守将在漠南站稳脚跟。”文成公主建议道。林瑾立刻采纳：“就这么办，让周越挑选一名忠诚可靠的将领，尽快完成联姻。”
南京的御书房内，朱元璋看着徐达送来的河南驻军调动情况，心中的不安却丝毫未减。他知道，随着夏军在漠北、漠南的势力越来越稳固，大明与大夏之间的决战已不可避免。“传旨给常遇春，让他在开封加紧训练新兵，明年开春后，朕要亲率大军，巡视燕云。”朱元璋的声音带着一丝决绝，他要亲自看看，这位让他日益忌惮的扩廓帖木儿，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漠南的雪越下越大，萨岭河畔的夏军军镇已初具规模，燕云防线的明军也在加紧备战。扩廓帖木儿站在军镇的城墙上，望着燕云的方向；朱棣站在长城的关隘上，望着漠南的草原。两雄的第一次相遇虽未兵戎相见，但一场更大的风暴，已在风雪中悄然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