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还在响，但已经变了调，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喉咙，断断续续地抽搐着。头顶的通风口不断往下飘着粉雾，不呛人，却让呼吸变得黏腻。沈知意蹲在地上，手指按着婚戒边缘，金属表面蒙了一层灰白，像结了霜。
“还能用吗？”谢临渊背靠着舱壁，一只手搭在昏迷少女的腕子上，另一只手攥着峨眉刺，刀尖朝外。
“死马当活马医。”她把刀抽回来，插进主控台烧焦的线路板里，火花一跳，婚戒猛地震了一下，蓝光闪了半秒，又暗下去。
她咬破指尖，血滴上去，戒指忽然发出一声低鸣，像是从深处被唤醒。一道微弱的光束从戒面射出，在空中画了个信号环。
“连上了。”她声音很轻，“私人卫星链，加密通道，直播开启。”
屏幕还没成形，画面先来了——林秀兰坐在书房里，穿一件米色针织衫，头发挽得一丝不苟，面前摆着一份文件。她抬眼看向镜头，嘴角动了动，没笑，但那眼神熟得让人发毛。
“知意，”她说，“你一直以为自己是沈家的女儿？”
弹幕瞬间炸开。
【？？？这谁啊】
【养母？演苦情剧呢】
【dNA都能造假吧】
【等等，她说啥？野种？】
沈知意没看评论区，盯着画面里的女人。她记得这张脸，小时候发烧，这人整夜守在床边，拿湿毛巾给她擦额头，嘴里哼着跑调的童谣。可现在，那双眼睛里一点温度都没有。
“我刚拿到最新报告。”林秀兰翻开文件，镜头拉近，一页dNA检测结果赫然在目，“你和沈振东，没有亲子关系。你是我在福利院门口捡的弃婴，当时裹着一条褪色的红布。”
她顿了顿，像是在等观众消化这句话。
“你不是沈家人，也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你只是我手里的一枚棋子，从出生起就被安排好了用途。”
沈知意冷笑，抬起手，把戒指往地上一按。
“嗡——”
立体投影炸开，一串螺旋状的基因图谱缓缓旋转，标注着密密麻麻的数据点。画面放大，某一段序列高亮闪烁，旁边跳出文字：【匹配源：谢氏母系样本，相似度37%】。
直播间安静了一瞬。
紧接着，有人扒出了谢临渊母亲生前最后一次公开露面的影像，对比面部骨骼、耳垂形态、甚至瞳孔反光角度，全网开始疯传一个话题：#谢母遗愿#。
林秀兰的脸色终于变了。
“不可能……那数据早就被清除了！”
“清除？”沈知意站起身，指节敲了敲婚戒，“你忘了，我妈留下的不只是血脉，还有这枚戒指。它认的不是姓氏，是基因共鸣。”
她往前一步，声音冷下来：“你说我不是沈家人？好啊。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能打开沈家保险箱？为什么婚戒会在我十八岁那年自动激活？为什么谢家老宅的地窖门，只认我的血？”
林秀兰没说话，手指慢慢收紧，捏皱了报告一角。
“你伪造亲子鉴定，抹掉档案，把我当成工具养大，就为了今天这一刻？”沈知意盯着她，“你以为揭穿我的身世，就能让我崩溃？”
她笑了下，笑得有点狠：“可你搞错了一件事——我不需要靠‘沈’这个姓来证明自己。我站在这里，是因为我本该在这里。”
弹幕刷得飞快。
【燃了！！】
【姐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
【这波身份反转太爽了】
【等等，37%是什么概念？】
谢临渊一直没吭声，这时候忽然动了。
他松开握着少女的手，一把扯开衬衫领口，露出右肩。那里有道疤，歪歪扭扭的，像是子弹擦过又强行愈合的痕迹。疤痕边缘一圈暗色纹路，呈放射状扩散。
婚戒投出的基因图谱突然跳转，标记出一个区域，正好和那道疤完全重合。
【免疫印记区·激活状态：绑定完成】
“原来如此。”谢临渊低声说，“她不是要造一个替代品。她是等着我们两个同时出现。”
沈知意回头看他，两人视线撞在一起，都没说话，但都明白了。
这场实验的根本目的，从来不是替换谁。而是等待两个特定基因的持有者——在同一个时间，出现在同一个空间。
林秀兰的脸彻底冷了下来。
“你们懂什么？”她声音陡然拔高，“三十年前，他们就把一切都设计好了！谢母自愿献出基因样本，沈振东签下协议，L医生负责执行……而我，只是负责把你们养大，等到这一天！”
“所以你是中间人。”沈知意问，“替谁做事？”
林秀兰闭了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
下一秒，直播信号剧烈晃动，画面扭曲，她的影像开始卡顿，最后定格在一个诡异的微笑上。
然后黑了。
“切断了。”谢临渊盯着手机，“但她刚才说的，不是假话。”
沈知意没回应，转身走到第七号舱前。少女还躺着，脸色苍白，手腕上的金属环忽明忽暗，像是在接收什么信号。
她蹲下，用婚戒边缘轻轻碰了碰那个环。
“滋——”
一声轻响，环面浮现出一行小字：【唤醒条件：双生共鸣】
“双生？”谢临渊走过来，“是指我和她？还是……你和她？”
“都不是。”沈知意看着那张和江晚舟一模一样的脸，“是指我和你。”
空气静了几秒。
谢临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她。两人站在一起，影子叠在墙上，像被同一道光穿过。
“所以江晚舟保存这个克隆体，不是为了复活自己。”他缓缓说，“是为了等我们见面。”
“她知道我们会来。”沈知意站起身，拍了拍手，“也知道只要我们同时出现，某些机制就会启动。”
她抬头看天花板，通风口还在漏雾，但速度慢了。粉雾落在地面，像一层薄雪，静静融化。
“问题是，”她转向谢临渊，“她到底想唤醒什么？”
谢临渊没回答，伸手去探少女的脉搏。指尖刚碰到皮肤，那金属环突然“滴”了一声，红光一闪，紧接着，整个房间的休眠舱残骸同时震动起来。
地板下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像是某种深层系统被激活。
沈知意迅速后退一步，婚戒贴回指尖，蓝光微弱地闪了闪。
“它在重启。”
谢临渊一把将少女抱起来，贴墙站着，目光扫向四周。
“如果这地方真能靠我们俩启动，那它现在醒过来，说明什么？”
沈知意盯着那扇已经变形的弧形舱门，声音很轻。
“说明我们不仅来了——”
“还刚好站在它想要的位置上。”
头顶的灯管突然闪了一下，映出两人僵立的身影。
金属环再次发烫，红光持续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