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刚关机，沈知意就把SIm卡抠出来碾碎，扔进马桶冲走。新卡插进备用机，屏幕亮起，时间显示凌晨一点十七分。
她盯着当铺收据背面那行字：城南旧货市场37号。
不是地址，是暗号。她早看明白了——37号是幌子，真正指向的是养母公司“宏达物流”的三楼办公室。昨晚直播时她顺手搜了下这家公司的股权结构，法人代表是养母，但大股东代持方，赫然是江氏集团。
巧合？她冷笑。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只有安排好的陷阱和迟早要掀的桌子。
她套上黑色工装裤，把峨眉刺卡进后腰皮带，外披一件宽松风衣遮住轮廓。出门前，从包里取出一块U盘，插进改装过的行车记录仪读取器。前世拍动作戏时学的电子取证，现在派上了用场。
出租车在离宏达物流五百米外停下。她给司机转了双倍车费：“等我十分钟，我拿个快递。”
司机叼着烟点头，根本懒得问。
围墙外杂草丛生，她踩着废弃轮胎翻进去，贴着墙根摸到排水管。三楼窗口亮着微光，窗帘没拉严，投影出办公桌的轮廓。保安巡逻时间她已经算准了——每十五分钟一趟，下一班还有六分钟。
她攀上排水管，指尖被锈铁划出细口子，血珠渗出来，她舔掉，继续往上爬。风衣下摆卡在窗框，扯了一下，布料撕裂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红外线警报她不怕。真正难缠的是震动感应地板，但她早有准备。从发簪里抽出一根细铜丝，轻轻搭在窗锁上，反向绕三圈，咔哒一声，锁开了。
办公室比想象中简陋。一张实木桌，两把椅子，墙上挂着“安全生产重于泰山”的锦旗。她直奔办公桌，手指在边缘摸索，很快摸到暗格机关。拉开，里面只有一块碎裂的行车记录仪主板。
她心头一紧。
不是完整的。被人刻意砸过，芯片部分缺失。
但她还是伸手取了出来。指尖刚触到金属边沿，一阵刺痛——碎片边缘太锋利，划破了指腹。血滴在主板上，她没管，迅速塞进密封袋。
就在这时，头顶的灯“啪”地亮了。
她立刻蹲下，靠墙静止。走廊传来对讲机杂音：“三楼东区有异常，过去看看。”
她数着脚步声，两组，从左右逼近。门把手开始转动。
没时间走原路了。
她猛地抽出峨眉刺，跃起，刀尖精准刺入天花板消防喷淋管接缝处，手腕一拧，金属撕裂声闷响，水柱瞬间喷涌而下。
走廊警报立刻响起，灯光转红，广播开始播报：“三楼发生漏水，请立即疏散。”
保安骂骂咧咧冲进来时，她已滑到门后死角。两人冲进办公室查看管道，她趁机闪身出门，踩着湿滑地面冲向楼梯间。拐角处脚下一滑，整个人撞向安全门，门锁“咔”地弹开，她直接跌进后巷。
冷风扑面，她踉跄站稳，正要撤离，巷口却停着一辆黑色商务车，车窗半降。
驾驶座上的人，抬眸看她。
四目相对。
三秒。
他眼神一震，瞳孔微缩，像是认出了什么。她没动，指尖紧扣峨眉刺，寒光在雨水中一闪。
车窗缓缓上升，车子启动，无声驶离。
她站在原地，雨水顺着发梢滴落。不是巧合。那种级别的车队，不会随便出现在这种破旧物流园。那人也不是普通人——眼神太稳，像经历过生死线的。
她记住了车牌尾号：8867。谢氏集团的专属段。
没再多想，她迅速离开现场，回到出租屋已是凌晨三点。锁好门，她把行车记录仪碎片放在台灯下，用放大镜检查芯片残片。血迹已经干了，黏在金属表面，反光时泛着暗红。
她忽然注意到暗格内侧刻着一行极小的编号：L-13。
L？她心头一跳。这编号格式不像国内通用体系。更像是某种实验代号。
她把U盘插进电脑，尝试读取碎片数据。进度条走到87%时，弹出加密提示：需生物识别验证。
她盯着屏幕，忽然笑了。江晚舟那丫头，还挺会玩。
关掉电脑，她换上直播用的素色旗袍，插上珍珠发簪，摆好翡翠茶盏。冰美式倒进杯里，她轻轻用杯底磕了磕桌面，发出清脆一响。
镜头打开，标题：【知微｜深夜茶话会：有些东西，碎了也能认】
弹幕慢慢涌进来。
“姐姐大半夜直播？出事了？” “刚才那声是杯子响吗？怎么听着像刀出鞘？” “救命，我刚梦见有人拿刀追我，醒来就刷到你……”
沈知意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嗓音低哑：“有人觉得，毁掉证据就能抹去过去。可他们忘了——”
她顿了顿，指尖抚过发簪上的珍珠。
“血会干，物会旧，但痕迹不会说谎。”
弹幕刷屏：“姐姐飒疯了！”“这气场说是影后我都信！”“谁惹你了？报名字，我替你骂。”
她没回应，只是把发簪轻轻放在镜头前，灯光下，珍珠表面一道细微裂痕清晰可见。
“它被人拆过。”她说，“暴力拆解，想取走什么。可惜，没成功。”
弹幕炸了。
“卧槽这发簪不简单！” “姐姐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这珠子裂纹走向不对劲，像是被高温烧过又冷淬的？”
她正要说话，手机震动。
快递通知：您有一个到付件，已放至楼下智能柜。
她皱眉。最近没买东西。
下楼取件，包裹没有寄件人信息，包装袋经过高温处理，指纹全无。拆开，里面是一支珍珠发簪——和她头上这支，一模一样。
她呼吸一滞。
这不是复制品。这是她母亲出车祸那天戴的那支。她记得清清楚楚，左数第三颗珍珠偏黄，像被烟熏过。
她把两支发簪并排放在一起，灯光下对比。新来的这支，珍珠裂痕位置、角度，完全吻合。
有人把她母亲的遗物，送回来了。
为什么？是谁？
她刚把发簪放进密封袋，手机又震了一下。快递单上的条形码被扫描了三次，系统提示：远程访问，Ip归属——谢氏集团安全中心。
她盯着那串数字，指尖发凉。
那个在巷口与她对视的男人，已经开始查她了。
她没删记录，也没换号。反而打开直播回放，把快递单截图发到弹幕：“有没有眼尖的姐妹，看出这单子哪里不对？”
评论区立刻有人回复：
“条形码下面那行小字，像是手写的？” “寄件时间是凌晨两点，快递员这时候上班？” “Ip显示同城，但扫描地在城东，取件在城西，这不跨区了吗？”
她看着这些留言，忽然笑了。
好戏，才刚开始。
她把新发簪放进抽屉，顺手摸了摸左眼尾的泪痣。
它还在发烫。
她起身关灯，走到窗边。夜风灌进来，吹得旗袍下摆翻飞。后腰的峨眉刺贴着皮肤，冰凉。
楼下巷口，一辆黑色商务车缓缓驶过，车灯扫过墙面，又熄灭。
她没躲，只是静静站着。
直到手机再次震动。
一条新短信，匿名号码：
“你只拿到碎片。”
她回击：
“但我知道，谁碰过它。”
发送成功，她立刻拆下电池，把手机扔进装满水的盆里。
水面上，手机屏幕还在闪。
下一秒，盆边的直播设备自动开启，摄像头缓缓转动，对准了抽屉里的那支发簪。
镜头拉近。
珍珠裂痕深处，一点暗红若隐若现，像是干涸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