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一宁带着一身寒气和饥饿回到临时住所。
安在璇开门,发现是祝一宁,眉眼间带着欣喜,“一宁,这次侦查情况怎么样?没受伤吧?”
祝一宁等大黄进屋关门,深吸一口气,还是室内温暖,“还算顺利,也没受伤,但事情很复杂。”
安抚性地摸了摸来米和大黄,从背包里拿出东西一顿猛吃,顾不上别的了,先解决肚子饿的问题。
要知道,从她带着郑龙和李志刚以及大黄三人一狗到小芒山至鸦雀岭侦查开始,到拿回情报快速回来,期间一直处于高压奔袭的状态,别说人,就连身边正在吃狗粮的大黄都显出了疲态。
郑龙和李志刚这两个搭档目前来看是合格的军人,但祝一宁不会因为这层滤镜就在两人身边吃补充体力的东西。
她不愿引起他们过多的审视,也不想透露自己的秘密。
狭小的窗边,她的女儿祝星涵给了她一个笑脸之后,就安静地用炭笔在画板上画画。与古寨事件前那种神魂离线的状态不同,此刻的女儿眼神清明,是在主动地“勾勒描绘”。
祝一宁很意外。
画板上,是用凌厉线条勾勒出的、在狂风中扭曲的枯寂荒野。画面的阴影处,几双贪婪而冰冷的眼睛若隐若现。
“宝贝,你画的是……”狂吃间隙,祝一宁皱眉轻问。
祝星涵抬起头,眼神冷静得不像个孩子:“妈妈,宝宝在画画呢,寒风里藏着刀子。”她的笔尖轻点那些阴影,“你看,它们也等不及了。”
它们?
祝一宁心中一跳,女儿又在画那种充满预兆性的画!但好在女儿不像以前的状态了,这是好事,至于预示什么的都无所谓了。
反正根据前世的时间线,天灾只有越来越灭绝人性,没有放过人类的可能。
不过,祝一宁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回忆前世天灾的时间线。
前世这个时间段,湘省以及相邻的省份好像都发生了寒潮,寒潮中还带有冰凌、霜冻和大风,接着就是极寒,一下子死了无数的幸存者。这些,都在祝一宁后来听别的幸存者说的。
祝一宁打了一个寒颤,心里有个想法,离开这里,赶紧到石塘镇去,至少那里靠海,极寒影响范围不会有那么大。
女儿的脚边,来米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呜噜”声,而大黄吃完狗粮后,则不安地用头蹭着她的手,并开始在室内转来转去,显得很焦躁。
又看了一眼女儿那充满预示的画,祝一宁打算评估一下女儿的状态,如果可以,她们立即出发。
窗外,气温开始回升,给人一种天将放晴的错觉。
——
陈师长办公室。
派往西北方向,针对“秃鹫”老巢信号源进行抵近侦察的精干小组,传回了第一组信息。
那是一个依托废弃工业区建立的营地,防御工事粗糙但实用,人员活动频繁,并且似乎拥有独立的能源供应。更重要的是,侦察兵观察到营地内有天线阵列,证实了其具备远程通讯能力。
“看来,‘秃鹫’不仅爪子利,巢穴也筑得挺结实。”程子渡看着照片,冷声道。
关于“秃鹫”团伙b组5人的监视报告和初步分析就摊在桌上,那条“毒蛇”已被牢牢锁定。然而,另一种无形的压力,正从窗外逐渐变化的天空中渗透进来。
陈师长站在窗边,望着外面反常的灰白天空,层积云如厚重棉被缓缓覆盖,北风带着一股湿冷的气息吹来。
他眉头紧锁,对一旁的周海南营长说:“海南,这天色瞧着邪性,心里不踏实。观察哨和我们的‘土专家’那边,有什么具体报告没有?”
周海南营长立刻将一份刚汇总的情况说明递上,神色严峻。
“师长,这是刚汇总的情况。第一,观察哨确认,天空出现了大范围的透光高积云,也就是老百姓说的‘鱼鳞云’,这种云通常预示着天气系统不稳定,未来24-48小时内会有剧烈变化。
第二,我们仅存的气压计记录显示,气压在短时间内急剧下降后快速回升,这种‘V’形波动,是强冷空气或寒潮前锋正在快速逼近的信号。
第三,基层汇报和我们的老兵凭经验判断,这种‘升温吹北风’的现象非常反常,是寒潮来临前的典型‘假暖’现象。”
此时,一位年纪稍长、在气象部门工作过后来参军的老参谋补充道:“师长,综合这几项,尤其是气压的剧烈跳水和高空云系的结构,基本可以判定,一股强大的冷气团正在快速南下,其强度很可能达到寒潮甚至强寒潮级别。 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陈师长目光扫过报告和在场众人,知道这些征兆同时出现意味着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沉重而果断:“明白了。这不是普通降温,是一场我们必须严阵以待的生存挑战。”
话音刚落,李剑锋快步走入。
“报告师长!”李剑锋敬礼,“我排下面临时成立的侦查小组,其中一名队员是平民,但她养的猫狗昨天晚上都出现极端焦躁的行为,对着北方低吼炸毛,远超以往任何一次!”
几乎同时,一名侦察兵冲入:“报告首长!高墙外围防御沟和驻地内部均发现鼠群异常迁徙,正不顾一切涌入我方地下结构!”
所有迹象,丝丝入扣。
程子渡冷笑:“这是又要开始地狱模式了吗?地下的东西都吓破了胆,‘秃鹫’此时伸头,正好一并斩断。”
李剑锋立刻补充:“他们若预判天灾,目标必是我们赖以生存的燃料、衣物和食物!或想趁我之危,发动致命一击!”
周海南声音悠远,“只怕这只是其中之一。”别忘了秃鹫的那几人费尽心机地进入驻地。
此刻,指挥室内的所有人都意识到,他们正面临一场双重危机:一方面是即将扑来的、足以冻结一切的极端天气;另一方面,是盘踞在侧、虎视眈眈的凶恶敌人。
陈师长目光陡然锐利,猛一拍桌:“命令!”
“一、启动‘坚冰’预案!所有单位,以班排为单位,人工传达最高预警:强寒潮将至。立即检查并加固所有住所的密封和防风措施,集中分配和管理所有燃油、木炭等取暖资源,后勤部门清点所有库存棉服、毛毯,进入战时配给状态!”
“二、非必要岗位,全体人员,包括有劳动能力的幸存者,立即分批上山,全力伐木捡柴、搜集一切可燃物!”
“三、对潜入进来的“秃鹫”团伙b组实行外松内紧,让他们误判我们的混乱!”
“第四,”陈师长的手指重重地点在西北方向秃鹫老巢的位置,“通知侦察小组,寒潮是他们最好的掩护,也是最大的敌人。务必要在寒潮来临前传回有用信息,将对方一网打尽!!”
“五、侦察营、警卫连即刻组成快速反应部队,配发最佳装备,严阵以待!”
“此战,既要退天灾,亦要诛人祸!”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一种淬炼过的钢铁意志:“同志们,这是一场生存战争!我们不仅要战胜严寒,还要粉碎敌人的痴心妄想!这场寒潮是危机,但也可能是机会!我们要让那些豺狼知道,无论来的是风雪还是子弹,我们这座堡垒,都坚不可摧!”
“是!”众人齐声领命,声音在愈发凄厉的北风呼啸中,显得格外坚定。
——
位于避风山坳的废弃地质勘探队驻地内,气氛压抑。汪经谓小心翼翼地靠近留着络腮胡的白人男子皮特,语气谦卑:“皮特先生,我观察到……对面山崖的鸟雀今天异常安静,全都缩在背风处。还有,林子里幸存的松鼠像疯了一样……”
皮特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扫了他一眼,目光中的审视让汪经谓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微微缩了缩脖子。
汪经谓:这外国人有必要这样看他吗?要不是为了儿子能顺利回国,他才不喜欢和这体臭熏天的野蛮人说话!
这时,手拿平板电脑、负责技术的瘦高亚裔男子金(Kim)走了过来。
“头儿,这人说的不是错觉。我们的简易传感器记录到气压在急剧波动后异常回升。环境湿度也在快速下降。综合评估……”他抬起头,语气平板却带着确定性,“有超过92%的概率,一场强度极高的致命寒潮即将在24至36小时内袭击本区域。”
皮特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他不再理会汪经谓,低沉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全员一级战备!检查武器和生存装备,尽快找到富集点返回总部,金,持续监控。你,”他瞥向汪经谓,“把你看到的、听到的所有异常,立刻报告。”
汪经谓连忙点头称是,退到一旁,内心却因那个叫金的男子说的致命寒潮灾难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