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的装修在磕磕绊绊中推进，李萱几乎成了工地常驻人口，工人们都习惯了这位没什么架子、偶尔还会帮着递个扳手、讨论下插座高度的女明星老板。
这天下午，她正蹲在地上，跟工头研究地面找平的误差，手机响了。是戴言。
“在工作室？”他那边声音有些嘈杂，似乎在外面。
“嗯，在工地吃灰呢。”李萱拍了拍手上的灰，走到相对安静的窗边，“戴董有何指示？”
“正好在附近谈事，过来看看李总的江山进度。”戴言语气听起来很自然。
李萱心里小小地咯噔一下。他来？虽然两人现在算是关系不错的“战略合伙人”，但他突然说要来视察这个还是一片狼藉的毛坯工地，总觉得有点……微妙。她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地上那堆乱七八糟的电线收了吗？刚才拆下来的包装箱是不是堆得太难看了？
“咳，欢迎领导视察指导工作。”她嘴上应着，眼神已经开始快速扫描现场，试图寻找能立刻提升“企业形象”的角落，“不过目前还处于初级阶段，主要看个框架，体验一下原始工业风。”
半小时后，戴言出现在工作室门口。他今天穿得很休闲，深色夹克配长裤，没戴墨镜，但那种鹤立鸡群的气质还是让几个正在干活的年轻工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李萱迎上去，手里还拿着卷尺，脸上蹭了道灰自己都没察觉：“戴董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戴言目光在她脸上那道灰痕上停留了一瞬，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随即环视四周：“进度不错。”
“那是，我们工期抓得紧。”李萱带着他往里走，边走边介绍，“这边是未来办公区，那边是休息区，用玻璃砖隔开……这边我准备做个小小的展示墙……”
她介绍得认真，努力让语气听起来像专业的项目汇报，试图掩盖那一丝莫名其妙的心虚。
戴言听得也很认真，偶尔会问一两个专业问题，比如电路负荷、网络布线之类的，问得李萱心头一紧，赶紧把工头拉过来解答。
走到预留出的那片靠窗空地，戴言停下脚步：“这里准备做什么？”
“留白！”李萱立刻回答，带着点小得意，“灵感迸发区！以后可能摆个画架，或者铺个瑜伽垫，累了就来放空一下。我觉得员工幸福感也很重要！”她时刻不忘给自己贴上一个“人性化好老板”的标签。
戴言点点头，没评价她这套“幸福感”理论，只是说：“想法很好。”
视察完毕，两人站在门口。李萱正琢磨着是说“谢谢领导关心”还是“要不一起吃个饭”（纯粹出于商业礼貌！），戴言却先开口了。
“表演课怎么样？”他话题转得突兀。
“啊？”李萱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哦，挺好。林老师让我观察生活，我最近看卖菜大妈都比以前深情。”
戴言似乎被这个说法逗乐了，眼里漾开一点笑意：“观察生活是基本功。看来林老师对你很严格。”
“严师出高徒嘛。”李萱挺了挺胸脯，随即又垮下来，“就是有时候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对着空气练习喜怒哀乐。”
“正常过程。”戴言语气平和，“我刚开始学表演的时候，对着一堵墙练了半个月台词。”
李萱想象了一下顶流戴言面壁念台词的样子，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赶紧绷住：“真的？戴老师还有这种黑历史？”
“黑历史谈不上，必经阶段而已。”戴言看着她，目光里带着点审视，“等你真正把观察到的细节融入表演，就不会觉得傻了。”
他这话说得挺真诚，像前辈对后辈的提点。李萱心里那点因为被他看到工地狼狈样而产生的小别扭，忽然就散了。
“那就借戴老师吉言了。”她拱了拱手，做了个夸张的古人作揖动作，“等我学成归来，必定在演技上卷死他们！”
戴言终于低笑出声，摇了摇头：“行，那我等着看李总……卷死他们。”
他这句调侃让李萱老脸一红。
“那什么……戴董日理万机，我就不多耽误您时间了。”她开始“送客”，再待下去，她怕自己又说出什么沙雕言论。
戴言也没再多留，点了点头：“有事打电话。”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李萱松了口气，摸了摸还有点发烫的脸颊，小声嘀咕：“视察就视察，突然关心起学业进度干嘛……搞得跟家长似的。”
她转身回到一片嘈杂的工地，看着初具雏形的空间，又想起戴言刚才那句“等着看”，莫名觉得干劲更足了点。
嗯，一定是因为不想在“投资人”面前丢脸。对，就是这样。她握了握拳，重新投入和工头的讨论中，把心里那点微妙的涟漪强行压了下去。
【李萱：（微信消息）领导视察完毕，感觉我方企业形象得到了充分肯定！】
【戴言：嗯，李总领导有方。】
【李萱：主要是员工给力！（指自己）】
【戴言：……加油。】
【李萱：必须的！为了KpI！（表情包：打工人，打工魂，打工都是人上人.jpg）】
放下手机，李萱看着对话框，忍不住笑了。这种介于商业伙伴和熟人之间的、带着点沙雕互动的感觉，好像……也不赖？至少比之前那种小心翼翼的避嫌自然多了。
至于别的……不想了，搞事业要紧！装修和表演课的双重 KpI 还等着她去完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