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黑暗。
并非视觉上的黑暗,而是感知的彻底剥夺。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物质,没有能量,甚至连“上下左右”和“时间流逝”的概念都模糊不清,仿佛坠入了一个连“存在”本身都在被不断质疑和稀释的绝对囚笼。
这里是概念夹缝,是多元宇宙法则交织、错乱、湮灭后留下的“缓冲区”,是连“万界天衡”的秩序之光和太初遗骸的混沌空无都难以触及的绝对禁区。
林夜的意识如同一粒微尘,在这片无尽的“无”中漂浮。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感觉不到混沌之心,甚至感觉不到那盏曾照亮虚无、定格刹那的心灯。唯有一点极其微弱的、源于最本初“我”之概念的执念,还在顽强地闪烁着,提醒着他尚未彻底归于虚无。
“我……是谁?”
“为何……在此?”
“青漪……星瞳……龙庭……”
破碎的记忆片段如同沉入深海的星光,偶尔闪烁一下,又迅速被周围的黑暗吞噬。维持“刹那永恒”的代价远超他的想象,几乎燃尽了他的一切,包括记忆、力量,乃至对自我存在的清晰认知。
就在这点执念也即将被磨灭之际,一点极其微弱的、带着熟悉冰冷与秩序波动的“印记”,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坐标,在他那近乎虚无的意识感知中亮起。
是那道他反向侵蚀“葬星者”母舰时留下的……寂灭标记!
这标记本是他仓促间留下的后手,此刻却成了他在绝对虚无中唯一的“灯塔”。通过这道微弱到极致的连接,他仿佛能感受到遥远彼端,那庞大、冰冷、充满绝对秩序意志的“万界天衡”网络的存在。
这股联系极其危险,如同在黑暗中手持火把,既照亮了周围,也暴露了自己。但他别无选择。
他凝聚起全部残存的意念,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死死地“锚定”在这道寂灭标记带来的微弱秩序波动上。
“我……存在!”
“以此为证……我心不灭!”
他不再试图回忆过去,也不再奢求未来,只是将所有的“心念”,所有的意志,都灌注于这“锚定”本身,灌注于对这“寂灭标记”的联系维持上。
在这对抗绝对虚无的过程中,他那微弱的心念,反而被磨砺得更加纯粹,更加坚韧。一点比星光更细微,却更加凝练、更加稳定的光芒,开始在他意识的核心重新凝聚。
那不是混沌,不是生命,不是寂灭,而是超越了力量属性,源于存在本身最根本的——“我在” 之念。
这光芒,是他新的心灯雏形。
※ ※ ※
太初壁垒,气氛凝重。
青漪和星瞳的回归带来了龙庭覆灭的噩耗与林夜失踪的打击。青漪怀中那微弱跳动、需要她持续以生命本源温养的龙庭火种,是那场惨烈战役留下的唯一实体证明。
控制室内,墨渊看着监测数据,眉头紧锁:“依旧无法锁定林夜小友的坐标。概念夹缝……那是已知探测手段的盲区。”
凤清瑶一拳砸在控制台上,涅盘真火不受控制地窜起,又被她强行压下,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就这么……消失了?!为了那破树林?!”
“那不是破树林!”青漪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但眼神却异常坚定,“那是祖龙前辈和无数龙庭生灵用最后意志守护的希望!林夜他……是为了守护这份希望,也是为了给我们争取生机!”她紧紧抱着怀中的火种,仿佛那是林夜留下的嘱托。
洛璃站在角落,冰蓝色的眸子望着壁垒外永恒的黑暗,一言不发,但周身散发的寒气几乎要将空间冻结。她手中的冰剑,剑柄之上,不知何时凝结出了一点极其微小的、温暖的光粒,那是林夜心灯之力在她极寒领域中留下的最后印记,此刻正被她以自身本源小心翼翼地温养着。
雷昊烦躁地抓着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就在这里干等着?老大他……”
撼地低吼一声,用古神的方式表达着同样的焦躁与不安。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连接着壁垒数据的伊瑟拉,银色眼眸中忽然闪过一丝波动。
“接收到异常信息流反馈……来源:混沌核心执掌者林夜留下的‘寂灭标记’。”
“信息流极其微弱且混乱,但可确认……标记并未随‘葬星者’撤离而消散,反而处于一种……持续激活且难以定位的隐匿状态。”
“推测:林夜可能并未彻底湮灭,其意识正凭借该标记,在未知维度维持着最低限度的存在。”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划破黑暗的闪电!
“他还活着!”星瞳空洞的眼中猛地爆发出光彩,她指尖命运丝线疯狂舞动,“我能感觉到……那条线……虽然微弱到几乎看不见,但它还在!它指向……一片我完全无法理解的……混乱与秩序交织的深渊!”
希望重新点燃,尽管渺茫。
墨渊迅速冷静下来:“既然有线索,我们就不能放弃。伊瑟拉,能否通过这道标记建立更稳定的联系,或者确定大致的方位?”
“难度极高。” 伊瑟拉回应,‘寂灭标记’本身特性与‘万界天衡’网络深度绑定,强行建立稳定连接极可能暴露我方坐标,引来毁灭性打击。目前仅能维持最低限度的单向状态监测。”
“也就是说,我们知道了夜可能还‘在’,但不知道他在‘哪里’,也无法联系,更无法营救……”凤清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一直沉默的洛璃忽然开口,声音清冷如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变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找到‘轮回尽头’。”她继续说道,目光扫过众人,“这是他留下的最后线索,也是祖龙用最后意志传递的信息。那里,可能有让他归来之法,亦或……对抗‘万界天衡’的关键。”
青漪重重点头,怀中的龙庭火种似乎也感应到了她的决心,微微发热:“没错!我们不能在此沉沦。林夜用生命为我们争取了时间和希望,我们必须带着这份希望继续前行!修复壁垒,提升实力,然后……找到‘轮回尽头’!”
星瞳也稳定了心神,命运丝线在身前交织,虽然前路依旧迷雾重重,但眼中已有了方向:“我会尽全力……拨开迷雾,寻找通往‘轮回尽头’的路径。”
希望虽微,前路虽险,但团队的核心并未因失去首领而崩溃,反而在绝境中凝聚起了更强大的力量与决心。
太初壁垒,这台战争机器,在经历了短暂的混乱与悲伤后,再次高速运转起来。修复、强化、分析线索、提升实力……为了失踪的领袖,为了覆灭的盟友,为了渺茫却真实的希望,也为了终将到来的、更加残酷的最终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