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后,季裴珩回了办公室。
看了一圈也没有见到想见到的人。
除了桌上放着从家里带来的食盒显示着她刚刚来过。
“人呢?”
廖楠犹豫了一下说:“刚刚大公子来了一趟。”
季裴珩眼色一冷,转身出了办公室。
……
顶楼天台。
凛冽的寒风肆意的吹着,吹得人衣角鼓瑟,发丝在空中飞扬,与栏杆缠绕。
“你找我来,什么事?”
时泱看向远方蜿蜒如长龙的车流街道,便是连个眼神也懒得给他。
他们之间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要不是在办公室里碰见了,她根本不会跟他单独见面。
季瑾钰望着她依旧美丽的侧颜,千言万语想说,最后只化作一句话:“婚礼的日期已经定了,就在年后。”
“恭喜大哥,好事将近。”
没有任何的欣喜和同乐,只有无尽的苦涩蔓延至心口,他艰难开口:“是我错了,是我明白自己心意的时候太晚了,我今天找你,就是想问问,你还喜欢我吗?”
“不喜欢了。”
回答他的是她几乎冷漠的声音。
“如果可以,我甚至不想见到你。”
季瑾钰红着眼问:“为什么?我们是青梅竹马,那些感情你说忘就能忘吗?”
时泱偏头看了他一眼,觉得好笑:“和你青梅竹马的一直都是时玥,你只是把我当她的替身,她嫁人以后,你每次对我笑,都是因为我和她长得像,以此来缓解你的思念之情。再后来,你可能只是享受我追在你身后的过程。”
“大哥,要说我们现在唯一的关系,只是因为你是季裴珩的大哥。”
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她转身要走。
手腕被大力扯住:“那你对我没有感情,那裴珩呢?”
“放手!”
时泱厉声喊,她睨着他,眉眼都笼罩着厌恶。像是被什么难以接受的东西碰到了一样浑身难受。
季瑾钰被她不加掩饰的神色击得溃不成军,手愈发的加大了力道。
时泱蹙着眉,用力抽了好几下,都没能抽出手。
“大哥,你逾越了!”
伴随着萧萧风声一起传来的还有一道清寒,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时泱蓦的回头。
季裴珩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他们。
冷风将他的衣角吹的猎猎作响,他全身崩成一条孤冷的线。
目光从季瑾钰落到时泱身上,最后寸寸下移,落到了他们相交的手。
那道眼神有如实质性般,好像刀子一样,凌迟刮骨。
季瑾钰的手下意识一松。
“过来。”
他对她说。
时泱三步两步,最后还小跑了几步,跑到男人身边:“你怎么来了?会议结束了吗?”
季裴珩没应声,而是看向停滞在原地的季瑾钰,眼尾轻轻眯起,语气莫测:“大哥,第三次了。”
第一次,在老宅。
第二次,在饭店。
第三次,在天台。
季瑾钰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哪三次。
垂在身侧的拳头反复握起,力道大的能听到骨节清脆的作响声。
牙关咬死,脸上闪过痛色。
他后悔了,他不该退婚的,不该把时泱让给弟弟。
他们是错误的。
他想纠正这个错误。
“裴珩,你把时泱……”
“瑾钰——”
一道老沉的声音从季裴珩身后响起。
季瑾钰身形一僵,缓缓抬眼看向了季裴珩的身后。
季承安的眼睛像鹰一样,又冷又沉的盯着他,眉毛拧着道深纹,不怒自威:“我找你有事,跟我过来。”
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深深的看了眼男人身边的娇小身影,季瑾钰在心里将没有说完的话接了下去,
——裴珩,你把时泱还给我吧。
他们走了。
时泱扯了扯男人的衣角,赶紧解释:“我刚刚在办公室等你,碰上大哥来给你送文件,其实我对他根本……”
“好了,回去吧。”
季裴珩将她被风吹起的碎发别到耳后,轻轻的将她揽进怀里。
时泱的话随风止住,她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他的眉眼还保持着笑意。
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季裴珩,我有话要跟你说。”
男人依旧道:“这里风大,回去吧。”
时泱僵持住,季裴珩已然转身。
又是这样!
她挣脱他的怀抱气得朝后跑去,跑到一旁堆放杂物的桌子上,一股气爬了上去:“季裴珩,你是不是暗恋我!”
季裴珩身形一僵。
“季裴珩,你暗恋我那么久你不告诉我,你个胆小鬼!”
“算了,你不敢说,我来说。”
季裴珩停下脚步,转过身。
小姑娘站在高处,双手作了一个扩声的手形比在嘴边,大声的朝他喊:“季裴珩,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
天台上的风很大,风声呼啸在耳侧,打在脸上犹如重击而过,火辣辣的让人清醒。
她的声音也随着鼓瑟的风声越过重重风声清晰的传入季裴珩的耳朵里。
他就像被雷劈了一样立在原地。
见他还不动,时泱恼恨的又跺了几下脚,朝他张开环抱:“还看?”
心底好像有一座厚重的钟,一下一下撞击着,震得他的胸腔发出嗡嗡震颤,他如梦初醒,蒙在心底的阴翳被撞散了,他笑了。
笑的恣意,肆然……
就像一朵靡艳的花开了。
绚烂,瑰丽。
他懒洋洋的阔步走到她面前,仰头看她:“再说一遍!”
“我喜欢你!季裴珩!”
“吻我!”
小姑娘俯身,相触的一瞬,温热柔软的触感告知他,他没再做梦。
他听到了她的表白。
他的前半生听过很多话,有被保送名牌大学的通知声,有公司成立拿下第一单的欢呼声,还有生意场上谈判成功的惊喜声。
所有的一切加起来。
远没有她的一句动听。
时泱推开他,扬眉盯着他:“你是不是还有话没和我说呢?”
她已经先迈出了一步,他的回应呢?
季裴珩:“你想听什么?”
时泱在他胸口捶了一下:“你说呢?你要是不和我说,小心我把刚刚的话收回。”
尾音还没落,尽数被男人吞噬在吻里。
他用力的吻着她,死死的缠着她的舌根,像是在惩罚她。
“不准!”
季裴珩扶着她的半边脸颊,半垂的鸦羽抬起,露出桃花般潋滟的双眸。
“十年的兵荒马乱,藏着我所有的偏爱与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