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自己似乎很久都没有见过沈冰辰了。
刚才在台上，沈冰辰还是那样自信、嚣张、狡黠、从容，甚至带着几分睥睨。
他是那样耀眼，仿佛天生就该接受众人的仰望。
可此刻，那些被忽略的细节突然清晰地浮现在江燃的脑中：沈冰辰下台时略显急促的脚步，西装外套下那过于单薄的身形，还有——那比往常苍白很多的唇色......
江燃的心猛地一沉。
他摸出手机，迅速地拨出了那串熟悉的号码，一声、两声......没有人接听。
“江燃，你在这里啊。”背后一道清脆的男声响了起来。
“胡姐找你呢。”沈彧辰笑着说，“我看胡姐挺着急的，就出来转转，看能不能碰上你。”他顿了顿，眼里闪着光亮，“别说，还真让我给找到了。你说，咱俩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江燃转过头，微笑侧着头、眼底漾着一抹清光的沈彧辰就那样毫无征兆地撞进了江燃的眼里。
江燃的眼底浮起一丝笑意，“里边太热了，出来透透气。”江燃看到沈彧辰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有些担心地说：“怎么也不穿件外套？外边冷，快回去吧。”
一边说，一边拉着沈彧辰的胳膊往会场方向走去。
“没事，我身体好着呢。”沈彧辰额角还有一点细微的汗渍。
大理石地面上投下两道高大、英挺的身影。
年会过后，青帆集团便进入了春节假期。
沈冰辰也在除夕前一天办理了出院手续。
“冰辰，”松哥一边整理着沈冰辰床头柜上那些必需带走的东西，一边说，“我今年不回家，陪你在京城过年。”
斜倚在窗边的沈冰辰俯视着楼下或为生计，或病痛奔忙的人群，像在审视一场与己无关的无声默片，新年应有的喜悦与温度，在他这里激不起半分的波澜。
松哥的话，引起了刘建军的注意，他下意识问了一句：“沈总也不回家过年吗？”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紧张地看向沈冰辰，却发现沈冰辰清冷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松哥眉头微蹙，抬眼看了刘建军一眼，随后低下头继续整理。
病房里一时之间只剩下物品归置的轻微响动。
几秒的寂静之后，沈冰辰的视线，缓缓上移，落在了映着他自己模糊倒影的玻璃上。
松哥和刘建军的话，此刻才被他从记忆里重新拾起。他没有回头，搭在窗台的手，指节微微蜷缩了一下。
“松哥，”沈冰辰开口道，“我已经没事了。大过年的，还是回家跟家里人聚聚吧。”
松哥手下不停，貌似无意地说道：“一来一回太麻烦了，而且，你知道的，我确实也走不开。”
他把床头柜的的那只腕表递给沈冰辰，“戴上吧。”
沈冰辰转头接过那只表，戴在自己的手腕上，表带扣上时，明显松了一格。
“你要是守完岁再回来，我就等你回来一起吃饺子。”松哥贴心地把羊绒大衣披在沈冰辰肩头，“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不往回拿了。”
沈冰辰点了点头，“走吧。”
刘建军拎着松哥整理好的两个袋子走在前面，松哥和沈冰辰并肩走出了病房。
指纹密码锁被由内打开，郑森那张贱兮兮的脸出现在众人眼前。
“快，快进来！”郑森笑眯眯地把众人迎进屋内，“冷吗？”他的视线停留在沈冰辰的身上。
“还行，从地库上来的。”沈冰辰一边回答，一边把羊绒大衣挂在玄关处的柜子里。
“诶，对了，松哥，医生没交待啥吗？”郑森接过松哥递过来的电脑包，问道。
松哥先看了看沈冰辰，继而，微微一笑，他可不相信，郑森昨晚离开病房的时候没有去咨询过医生，现在这样问，无非是要侧面敲打沈冰辰这个有着累累“前科”的人。
于是，松哥轻咳一声，缓缓道：“医生给定了几条——‘铁律’。第一，绝对禁酒。一滴都是再次出血的导火索；第二，饮食要先从米汤、烂面条开始，所有的食物都必须温和、软烂；第三，抑酸药必须按时吃。”说到这里，他扬了扬手中的药品袋子，视线在沈冰辰和郑森的脸上来回逡巡着，“老郑，你有新工作了。”
郑森迅速接过话头，脸上还堆起了夸张的严肃：“荣幸之至！”视线回转，看向沈冰辰：“从今儿起，你身边的每一滴酒精都将由我亲自‘消灭’。”
郑森唇角勾起一个终于得逞的笑意，“酒柜钥匙，”他转了转指尖那串小小的钥匙，“我就先替你保管咯。”
接着他话锋一转，看向松哥，”至于这养胃餐，就得靠松哥多费心了。咱们俩，一个管住嘴，一个养好胃，务必让沈老大体会到‘家’的温暖。”
半表决心半打诨的话，让沈冰辰的身体下意识地一僵，他求助似地看了松哥一眼。
松哥一脸你自求多福的样子，让沈冰辰心里暗自哀嚎。
“对了，沈老大，你明天要不就别回老宅了。我陪你过年。”郑森一边把温热的水递到已经坐在沙发上的沈冰辰手里，一边轻声说道。
沈冰辰苦笑道：“不回去，肯定不行。我爸肯定得为这事儿，磨叽我好几个月。”
郑森在沈冰辰旁边坐了下来，“回去，不能喝酒。能不吃东西尽量别吃，我和松哥明天都不回家，跟你一块儿过年。”
沈冰辰毕竟还没有完全恢复，说了这半天话，脸上已现出一丝倦意。
刘建军把沈冰辰的东西安置好之后，走过来，对郑森和松哥说道：“郑哥，松哥，让沈总休息休息吧。”眼神示意郑森，沈冰辰已经累了。
郑森咧嘴一笑，边眨巴着眼睛，边坏坏道：“行啊，”话锋一转，“来，把药吃了。”
......
除夕下午，郑森开车送沈冰辰回了老宅。
“哟，冰辰回来了，快，快进屋！”一位四十岁左右，风姿绰约的女人一脸堆笑的跟沈冰辰打着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