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幽深的竹林,眼前豁然开朗。一片陡峭的断崖如同被巨斧劈开,矗立在面前。崖壁上藤蔓垂落,下方云雾缭绕,深不见底,隐隐有流水之声传来。根据赵志敬的指点,活死人墓的入口,应当就在这断崖之下。
然而,想要下到崖底,并非易事。崖壁光滑,几乎无处借力,寻常轻功高手至此,也只能望崖兴叹。
寇仲探头看了看那令人头晕目眩的深度,咂舌道:“好家伙,这地方可真够隐蔽的,难怪那古墓派能在这里窝那么久没人打扰。”
徐子陵观察着崖壁的走向和藤蔓的分布,沉吟道:“若是借助这些藤蔓,小心一些,以我等轻功,下去应当不难。”
林默却摇了摇头,目光并未落在崖底,而是转向了来时的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不急。下去之前,还有件事要办。”
寇仲和徐子陵都是一愣,不解地看向林默。
“大哥,还有什么事?咱们不是要去找那个什么《九阴真经》和寒玉床吗?”寇仲问道。
林默负手而立,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我们要在古墓逗留一段时间,借用寒玉床。虽说那古墓派未必拦得住我们,但强闯他人居所,终究落了下乘。还是先去跟‘地主’打个招呼,把事情说清楚为好。”
“地主?”徐子陵立刻明白了,“大哥是说……全真教?”
“不错。”林默点头,“这终南山,明面上的地主就是全真教。我们要去他们的后山禁地,于情于理,都该跟他们‘商量’一下。”
他特意在“商量”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寇仲和徐子陵顿时心领神会,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这“商量”,恐怕不会太客气。
“哈哈!好!就去跟那群牛鼻子‘商量商量’!”寇仲兴奋地摩拳擦掌,“正好刚才那个赵志敬和尹志平看着就让人不爽,这次非得让他们好好认清现实!”
计议已定,三人不再停留,转身便沿着原路返回,目标直指山顶的重阳宫!
这一次,他们不再隐藏行迹,而是大摇大摆地沿着主山道向上而行。沿途遇到的全真弟子,见到去而复返的三人,尤其是感受到他们身上那股毫不掩饰的气势,无不色变,有人慌忙上前阻拦,有人则飞快地跑回宫中报信。
林默也懒得再与这些底层弟子纠缠,只是将自身那浩瀚如海的气息微微释放出一丝。顿时,那些试图阻拦的弟子便如同陷入了惊涛骇浪之中,寸步难行,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三人如同闲庭信步般,一步步逼近重阳宫的核心区域。
消息如同插了翅膀般传开。
当林默三人来到重阳宫那宏伟的正殿广场时,这里已然是戒备森严。以全真七子中的丘处机、王处一、刘处玄、郝大通四人为首,数十名精英弟子手持长剑,布下了一个规模更大、气势更盛的天罡北斗大阵!剑光闪烁,气机相连,将整个广场笼罩在一片肃杀的氛围之中。
赵志敬和尹志平也赫然在列,站在丘处机身后。赵志敬脸色依旧有些发白,看向林默的眼神充满了恐惧与怨毒。尹志平则是目光躲闪,不敢与林默对视,但偶尔瞥向林默时,眼中也闪过一丝嫉恨。
丘处机身为全真七子之首,面容清癯,眼神锐利,此刻面沉如水,手持拂尘,越众而出,沉声喝道:“阁下去而复返,强闯我重阳宫,究竟意欲何为?!真当我全真教无人吗?”
声如洪钟,显示出深厚的内功修为。
林默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扫过严阵以待的全真教众人,最后落在丘处机身上,淡然一笑:“丘道长不必紧张。在下此来,并无恶意,只是想跟贵教商量一件事。”
“商量?”王处一脾气较为火爆,闻言冷笑道,“挟威而来,强闯山门,这便是你商量的态度?”
林默不以为意,直接开门见山:“我要借贵教后山禁地,活死人墓一用,暂住些时日。”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狂妄!”
“放肆!”
“活死人墓乃古墓派禁地,岂容你借住!”
全真教众人纷纷怒斥,就连一些较为稳重的长老也面露怒容。这黑衣少年未免太不将全真教放在眼里了!后山禁地说去就去,还要借住?把全真教当什么了?客栈吗?
丘处机更是气得胡须微颤,强压怒火道:“阁下莫非是在说笑?那活死人墓并非我全真教之地,乃古墓派所有,我教无权应允。更何况,即便是我教之地,也容不得外人如此放肆!”
林默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自信:“古墓派那边,我自会去说。现在,只是通知你们一声。毕竟,我们要下去,总要经过你们的地盘,免得日后说我们不懂礼数,不告而入。”
他这话说得理所当然,仿佛全真教的反对根本不值一提。
“通知我们?好大的口气!”郝大通怒极反笑,“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敢如此轻视我全真教!天罡北斗阵,启!”
随着他一声令下,那由数十名精英弟子组成的庞大剑阵瞬间运转起来!剑光如龙,气机浩荡,无数道凌厉的剑气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带着绞杀一切的威势,向着林默三人笼罩而来!这全力发动的天罡北斗阵,威力远非山门处那小阵可比,已然有了威胁宗师级高手的威力!
丘处机、王处一、刘处玄、郝大通四人也同时出手,各自占据方位,将自身内力融入大阵之中,更是让这剑阵的威力暴涨数倍!一时间,整个广场之上剑气冲霄,风云变色!
面对这足以让江湖上绝大多数高手饮恨的绝杀之阵,林默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光是通知,还不够。”
他并未动用那恐怖的精神威压,也没有施展那惊天动地的掌力。这一次,他决定用一点“技巧”。
就在那漫天剑气即将临体的瞬间,林默动了。
他的身影仿佛化作了一道若有若无的青烟,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快得超乎想象的速度,直接切入了那运转不休、看似毫无破绽的天罡北斗大阵之中!
他没有攻击任何一名弟子,也没有去硬撼那凝聚的剑气。
他的双手十指如同穿花蝴蝶般急速点出,一道道凝练至极、细微如丝的指风,精准无比地射向剑阵运转时,那些气机转换、内力流转最为关键的节点!
这些节点,寻常人根本无法察觉,即便是布阵的弟子自身,也只是依诀而行,不明所以。但在林默那洞察入微的感知和庞大精神力的扫描下,这些节点如同黑夜中的明灯,清晰可见!
“噗!”“噗!”“噗!”……
一连串轻微如气泡破裂的声响,在震耳欲聋的剑啸声中几不可闻。
然而,就是这细微的声响过后,那原本气势恢宏、运转流畅的天罡北斗大阵,就如同一个被精准刺破了气门芯的轮胎,骤然一滞!
所有布阵弟子都感觉到,体内流转的内力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瞬间变得混乱不堪,那原本浑然一体的剑阵气机,也随之土崩瓦解!漫天剑气如同无根之萍,迅速消散!
“怎么回事?!”
“我的内力……”
“阵法……阵法运转不了了!”
惊呼声、慌乱声四起。数十名精英弟子面面相觑,阵型大乱,再也无法维持那玄妙的阵势。
丘处机等四人也是脸色剧变,他们作为主阵之人,感受最为清晰。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们感觉到一股股极其精准、却又微弱到极致的力量,巧妙地干扰甚至切断了阵法的核心联系,让这凝聚了众人之力的绝世剑阵,不攻自破!
这……这需要何等恐怖的眼力与掌控力?!
四人看向阵中那道负手而立、仿佛什么都没做的玄衣身影,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林默站在散乱的剑阵中央,目光平静地看向脸色煞白的丘处机,再次开口,语气依旧淡然: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商量’了吗?”
“我要去后山禁地。”
“谁赞成,谁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