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器、铠甲、粮草、药材……什么都缺。朝廷给的军饷少得可怜,装备更是破烂不堪。”郑闲指了指关墙上的守军,“你看看那些士兵,有几个穿着像样的铠甲?”
确实,城墙上的士兵装备简陋,有些人甚至只能用厚布包裹身体。
“所以呢?”
“所以我来做生意啊。”
郑闲摊开双手,“我有货,他们有银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多公平。”
郑勇被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他万万没想到,郑闲竟然是来做军火买卖的。
“你……你这是卖国……”
“卖国?”郑闲的声音忽然变得冰冷,“大哥,话可不能乱说。我卖兵器给大楚的边军,怎么就成了卖国?”
“我……”郑勇一时间竟然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而且。”郑闲继续说道,“边军守卫国土,保家卫国,我帮助他们提升战斗力,这是好事啊。”
李铁柱在心里偷笑。主公这张嘴,真是能把死的说成活的。
郑勇的手下们已经开始动摇了。如果四公子说的是真的,那他们岂不是冤枉了好人?
“大哥。”郑闲忽然话锋一转,“既然你来了,不如留下来吃顿饭?我已经让人准备了酒菜,咱们兄弟好好聊聊。”
“我……”
“怎么?大哥不愿意给弟弟这个面子?”郑闲的眼神变得有些危险,“还是说,你还在怀疑我投敌?”
郑勇咬了咬牙。现在的情况对他很不利,郑闲手下的人明显比他的多,而且装备精良。如果动手,他们绝对吃亏。
“好。”他点了点头,“那就叨扰了。”
“哈哈!这才像话嘛!”郑闲重新露出笑容,“走走走,咱们进关!今晚不醉不归!”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入天狼关。
关内的景象让郑勇等人大开眼界。原本破败的营房被修缮一新,到处都有人在忙碌着搬运物资。那些兵器铠甲堆得像小山一样,在火把照耀下闪闪发光。
“四弟,这些都是……”
“生意嘛,当然要有货。”郑闲随口答道,“不过放心,都是正当买卖,童叟无欺。”
他们来到一座大帐前。帐内摆着丰盛的酒菜,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来来来,大哥请上座!”郑闲做出请的手势。
郑勇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他的手下们也各自找位置坐好,但都显得很拘谨。
郑闲亲自给郑勇斟酒:“大哥,这酒是我特意从关内搞来的烈酒,度数很高,喝了暖身子。”
“谢了。”郑勇接过酒杯,却没有马上喝。
“怎么?大哥不信任弟弟?”郑闲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看,没毒。”
郑勇这才放下戒心,将杯中酒一口干了。
酒确实很烈,一下肚就感觉浑身发热。
“好酒!”郑勇赞道。
“那就多喝点!”郑闲又给他满上,“大哥,说真的,咱们兄弟之间有什么误会,今晚都说开了。”
“四弟……”郑勇喝了几杯酒,话也多了起来,“我问你,你真的没有投敌?”
“大哥这话说的。”郑闲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我投谁的敌?投胡人的敌吗?我这不是在帮咱们大楚的边军吗?”
“那……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家里?”
“我想给大家一个惊喜啊。”郑闲苦笑道,“本来想着赚了银子回去,让大家刮目相看。没想到大哥你们会误会。”
郑勇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再加上酒精的作用,戒备心也放松了不少。
“既然这样,那你跟我回去吧。家里人都很担心你。”
“回去?”郑闲摇了摇头,“大哥,生意才刚刚开始,我怎么能半途而废?”
“可是家族需要你……”
“家族需要的是银子,不是我这个人。”郑闲打断了他的话,“大哥,你知道我这批货能赚多少银子吗?”
“多少?”
郑闲伸出五根手指:“至少五万两!”
“五万两?!”郑勇瞪大了眼睛。这个数字对郑家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对。而且这还只是第一批。”郑闲继续诱惑着,“如果生意做大了,一年赚个几十万两都不是问题。”
郑勇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几十万两白银,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郑家可以彻底翻身,成为真正的豪门世家!
“真的……真的有这么多?”
“当然。边关的生意,利润丰厚着呢。”郑闲压低声音,“不过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大哥,你能理解吧?”
郑勇用力点头:“理解!绝对理解!”
李铁柱在一旁看着,心中暗自佩服。主公这番话,把对方彻底绕进去了。现在那个莽夫,估计满脑子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郑勇已经有些醉了,说话都开始大舌头:“四弟……四弟啊……哥哥错怪你了……”
“大哥言重了。”郑闲扶住了他,“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对错。”
“对对对……一家人……”郑勇拍着郑闲的肩膀,“四弟,哥哥支持你!这生意,咱们一起干!”
“好!”郑闲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那就这么说定了!”
夜深了,宴席也散了。
郑勇和他的手下们被安排在客房休息。他们都喝了不少酒,很快就沉沉睡去。
只有郑闲还清醒着,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雪夜。
李铁柱走了过来:“主公,现在怎么办?”
“按计划行事。”郑闲头也不回地说道,“明天一早,让他们带着好消息回去。”
“什么好消息?”
郑闲转过身,脸上的笑容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诡异:“当然是我准备献关投敌的好消息。”
李铁柱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您是想……”
“对。让郑勇亲眼看到我和胡人接触,然后让他回去告诉所有人,我郑闲是个彻头彻尾的叛徒。”
“可是这样一来,您的名声……”
“名声?”郑闲冷笑,“我要名声有什么用?我要的是他们的命!”
外面的雪还在下着,越来越大。
而在这座边关要塞里,一个更大的阴谋正在悄然展开。第二天清晨,雪停了。
整个边关要塞笼罩在一片银白之中,空气冷得刺骨。
郑勇揉着宿醉的脑袋从床上爬起来,昨夜的酒劲还没完全散去。他模糊记得和四弟谈了很多,什么五万两银子,什么几十万两的大生意...
“该死,头疼死了。”
他推开房门,正好看到郑闲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醒酒汤走过来。
“大哥醒了?来,喝碗汤暖暖身子。”
郑勇接过碗,心中涌起一阵暖流。四弟还是很照顾人的,看来昨夜的谈话是真心的。
“四弟,昨晚的事...”
“都是兄弟,不用客气。”郑闲拍拍他的肩膀,“对了大哥,今天有个好机会,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什么机会?”
“有个胡人商队要来谈生意。这可是难得的机会,让你亲眼看看边关贸易是怎么回事。”
郑勇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胡人商队?那岂不是传说中的大买卖?
“真的吗?我能去看看?”
“当然可以。不过...”郑闲故意停顿了一下,“这种事比较敏感,大哥你懂的。”
郑勇连连点头:“懂懂懂!绝对不会乱说的!”
上午时分,一队胡人商人果然来到了要塞。
为首的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身材魁梧,说话带着浓重的草原口音。
“郑老板,久仰大名啊!”
胡人首领热情地和郑闲拥抱,丝毫不见外。
郑勇躲在暗处观察,心中暗自惊讶。四弟和这些胡人这么熟?看起来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阿勒坦兄弟,一路辛苦了。”郑闲同样热情回应,“货物都带来了吗?”
“当然!这次可是好东西。”阿勒坦神秘一笑,“保证让郑老板满意。”
两人开始用混杂着汉话和胡语的方言交谈,声音压得很低。
郑勇竖起耳朵仔细听,只能断断续续听到几个词:“...火药...兵器...价格...”
火药?兵器?
郑勇心中一紧。这些可都是朝廷严禁私卖的军用物资啊!
他偷偷探头想看得更清楚些,却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木桶。
“咚!”
声音在安静的院子里格外刺耳。
所有人都朝这边看过来。
郑闲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正常:“大哥,出来吧。既然被发现了,就不用躲着了。”
郑勇尴尬地从柱子后面走出来,脸红得像个孩子。
阿勒坦警惕地看着他:“这位是?”
“我大哥,自家人。”郑闲解释道,“阿勒坦兄弟放心,他嘴很严的。”
胡人首领这才放松警惕,但眼中还是带着几分审视。
“既然是自家人,那就一起来看看货物吧。”
一行人来到院子深处的仓库。
阿勒坦示意手下打开几个木箱,里面赫然装着各种兵器:弯刀、长枪、弓箭,还有一些郑勇叫不出名字的器械。
“这批货怎么样?”阿勒坦得意地说,“都是精品,保证质量。”
郑闲仔细检查着兵器,不时点头称赞:“不错,工艺确实精良。价格呢?”
“老规矩,按重量算。这批货总共三千斤,每斤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郑闲皱眉,“上次不是十八两吗?”
“郑老板,现在查得严,风险大了,价格自然要涨。”阿勒坦摊手,“这个价格已经很公道了。”
郑勇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三千斤兵器,六万两银子!这得是多大的买卖啊?
更让他震惊的是,四弟居然在和胡人做兵器生意!这可是通敌的大罪啊!
“好吧,就二十两。”郑闲最终同意了价格,“什么时候交货?”
“三天后,老地方。”阿勒坦压低声音,“记住,这批货的最终买家可不是一般人。”
“谁?”
“鞑靼的察汗王子。他正在为春季的南下做准备,急需这批兵器。”
郑勇感觉脑袋嗡的一声,差点站不住。
鞑靼?察汗王子?南下?
这些词汇像雷电一样击中了他的大脑。四弟不仅在和胡人做生意,还在给敌国提供军火!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走私,而是彻头彻尾的卖国行为!
“四弟...”他颤抖着声音想要说什么。
郑闲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冰冷如刀:“大哥,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郑勇咽了口唾沫,强撑着笑容。
但他的异常已经被阿勒坦察觉到了。
胡人首领走到郑勇面前,上下打量着他:“这位兄弟,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可能是昨晚酒喝多了。”郑闲替他回答,“大哥一向酒量不好。”
阿勒坦似信非信,但也没有深究。
送走胡人商队后,院子里重新安静下来。
郑勇坐在石阶上,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刚才看到的一切,让他的世界观彻底崩塌了。
“大哥,怎么了?”郑闲走过来,关切地问道。
“四弟...你...你这样做,对得起郑家的列祖列宗吗?”
郑闲沉默了片刻,然后苦笑道:“大哥,你觉得郑家的列祖列宗,会在乎我们是死是活吗?”
“可是你这是在卖国啊!”
“卖国?”郑闲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那些朝廷大员贪污受贿,搜刮民脂民膏的时候,怎么没人说他们卖国?”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郑闲打断了他,“大哥,你知道我们郑家在京城是什么地位吗?连条狗都不如!”
郑勇被他的激动情绪震住了。
“我只是想让郑家能够抬起头来做人。”郑闲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为了这个目标,我什么都愿意做。”
“可是这样...”
“没有可是。”郑闲冷冷地看着他,“大哥,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回去告诉家里人我在边关做正当生意;要么...”
他没有说完,但威胁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郑勇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升起。眼前这个人,真的还是自己的四弟吗?郑勇的手微微颤抖,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四弟,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