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爷爷话锋一转:“不过,考虑到你家的情况,你又是刚入了族谱,加上你昨日……嗯,那份为族里着想的心意。”他含糊地带过了捐钱修祠堂的事,我们都心照不宣,“族里决定,给你算便宜些。那片地和竹林,作价四十两银子,你看如何?”
四十两!这个价格几乎腰斩了一半!我心中顿时一喜。这不仅仅是省钱,更代表了里正爷爷和族老们对我的认可和扶持。我连忙站起身,对着里正爷爷郑重地行了一礼,语气充满感激:“画儿多谢里正爷爷和各位族老太爷成全!这个价格,很是公道,画儿没有异议!”
“嗯,你同意就好。”里正爷爷捋了捋胡须,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那这事儿,等择个日子,立了字据,去县衙备个案,那块地就正式归到你的名下了。”
“全凭里正爷爷安排。”我乖巧应道。
“至于这第二件事嘛……”里正爷爷的神色变得更加严肃,他压低了声音,目光扫过我们三人,“就是你提起的,盖青砖瓦房大院。”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更低了些:“画丫头,你可知道,这青砖、灰瓦、木料、人工,加起来,需要多少银钱吗?”
我摇了摇头,老实回答:“画儿不知,正要请教里正爷爷。”
里正爷爷伸出三根手指,在我面前晃了晃,语气沉重:“我和你柳二叔(他那个做木匠的儿子)大致估算了一下,若要盖一座像你说的、带大院子的、结实的青砖瓦房,房间不少于五间,再加上厨房、仓房,用料都选扎实的,请的工匠也要手艺好的……这前前后后,没有三百两银子,是绝对下不来的。这还只是保守估计,若想弄得更好些,四百两、五百两也打不住。”
“三百两……”娘在一旁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都有些发白。哥哥更是瞪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个数字彻底震住了。三百两银子,对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家来说,几代人辛苦劳作也未必能攒下。
堂屋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滞。娘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似乎在说:“画儿,这可不是小数目,咱们……”
我感受到了他们的紧张,心中却并未慌乱。三百两,虽然是一笔巨款,但还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我空间里那八千多两银票,就是我的底气。但我不能表现得太过轻松,以免引人怀疑。
我微微蹙起眉头,脸上露出思索和些许为难的神色,沉吟了片刻,才抬头看向里正爷爷,语气慎重地说道:“三百两……确实不是小数目。不过,里正爷爷,这盖房子是安身立命的大事,画儿觉得,这钱该花。画儿之前侥幸在山里得了些机缘,卖药材换来的银钱,除了日常用度和买地之外,紧一紧,盖房子的钱……应该是够的。”
我没有说出具体数额,只模糊地表示“够用”。里正爷爷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我不愿细说,他也不追问,只是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我竟能如此轻松地拿出这笔巨款。但他很快便收敛了情绪,点了点头:“既然你心里有数,那便好。不过,画丫头,爷爷还是要多嘴提醒你一句,”他神色极其郑重,“财帛动人心。你一个女娃,如今又和你娘、你哥孤儿寡母的,骤然起这么大一座宅院,难免会惹人眼红,招来是非。凡事,还需低调、谨慎为上。”
“画儿明白!多谢里正爷爷提点!”我再次起身行礼,这番话是真心为我着想,“画儿会小心行事的。盖房子的事,也想请里正爷爷和柳二叔多费心帮忙张罗,该付的工钱、料钱,画儿绝不会拖欠。”
“这个自然。”里正爷爷见我听得进劝,态度又如此诚恳,脸上露出了笑容,“你柳二叔对建房用料、找工匠都熟,回头我让他帮你具体操办。你只需准备好银钱,定好章程就行。”
“太好了!谢谢里正爷爷!”我心中大定,有里正爷爷和他儿子帮忙,这盖房的大事就算成功了一半。
接下来,我们又商议了一些细节,比如大概何时动工比较合适,以及买地手续办理的时间等等。
最后决定,初十上午,交钱(四十两)立了字据,去县衙备个案;十一,柳二叔带工匠过来丈量,算砖瓦木料,计算工期,雇佣多少帮工等事项;等到寒露后开工,争取在霜降前后完工。
看着里正爷爷为我家的未来如此尽心规划,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关怀与扶持,再想到祠堂里那些沉默的牌位,以及身边紧紧相依的娘和哥哥……
一股前所未有的归属感与责任感,如同温暖的潮水,将我的心彻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