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张丽丽的兴奋,王水德心中叹了口气,对于张丽丽夫妇的遭遇,王水德有的,不唯是同情,更多的则是同感与共鸣,自己孤身一人到了这个充满污秽与邪恶的小城,在迫害与压抑之中努力着,如果说效绵虎、司马格的起点为零,那么自己的起点应当属于负数,是写进自己干部档案里的负数,在走出学校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那上面写有这样一行字:此人不得重用。在一个群居的社会里,这样的评语注定了自己的一生终将碌碌无为、一事无成的,无论是从政,还是经商,抑或是研究学问,一个被统治者打上了标签的家伙,如同脸上刺配了一般,即便如宋江,招安当了先锋官,为大宋王朝出生入死,那也是梁山贼寇。
王水德想着这些,又看了张丽丽急切的眼神,才说:“杨俊力的事,我也了解一些,从行政的角度上来看,他们确实闹了一下天大的笑话,而要解决这一事件,就是要从这个天大的笑话中解脱出来,而不是就事论事减轻处分。从目前情况看,杨俊力在这个案件中排名第四,高德、丁铁山、陈大庆是要排在他前面的,因此,杨俊力还是有可能从中分离出来的。这里面可做的文章有三:第一,最原始的数据,也就是那家物流仓储企业和杏花村村委会核实陈一根的蟠桃果园时,共同核实的数据,美镇镇政府的工作人员,只起到一个鉴证、监督的作用,而且当时美镇委派到杏花村做工作的实际负责人,并不是杨俊力,他只是其中一个经办人。当然,最关键的一点是,第一次核实的情况是确切无误的。第二个关键点是,杏花村村委会联合那家仓储企业造假,杨俊力是否知情,是否拿了陈三怪的好处,这一点也很重要。”
王水德说到这儿时,张丽丽已经明确地表示说:“就他那怂样子,陈三怪根本不会往眼里夹的,平常连顿便饭都不想管他,怎么可能给他好处呢?有关这一点,杨俊力对我说的很清楚,他和陈三怪之间,除了偶尔吃喝之外,没有任何利益往来。”
王水德一听,点了点头,说:“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或可出现转机,因为这一次果树数目核实,是以田城县林业中心为主的,信访结案材料也是他们上报的,丁铁山、杨俊力只不过是配合工作,确保杏花村村民不闹事的。便他毕竟到了现场,而且是留有‘痕’的。用你们法院的术语说,最低也是个从犯,当他们做出15亩地15棵果树的结论时,杨俊力为什么不反驳一下?这是极其正常的迁怒于人的做法,尤其对于干部监管部门,他们判案和你们法院不大一样,你们判的依据是事实和证据,他们除了这些之外,还要考虑干部当时的内心,还要考虑社会影响等等。”
张丽丽听了王水德的分析,内心里也有了些眉目,不过,她并不知道具体怎么办才好,于是又追问了一句:“王哥,接下来,我们当如何做?”
王水德笑了起来,说:“我昨天晚上不是已经告诉给你答案了嘛,寻根求真相,好事不过三,移花又接木,脱节自平安。呵呵,既然你又问,那么我就给你再说明白些,第一句,寻根求真相,应在两个人身上,一个是告状人陈一根,一个是陈三怪的污点证人村委会的会计大白,呵呵,真相大白嘛。”
张丽丽一听,便笑了起来,说:“王哥原来用的是暗语啊,妹子愚拙,真的没有想到这一点。不过,是陈一根告的状,此时找他,又有什么用呢?”
王水德笑了,说:“有大用,你们法院还讲究,民不告官不究呢,如果原告撤诉了,你们还会判被告吗?”
张丽丽又急了,说:“陈一根告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胜诉了,怎么可能撤诉呢?”
王水德笑了起来,说:“不是全部撤,而是单独把杨俊力给撤出来。你们可以找到陈一根和大白,让他们为你们出证明,说明当时情况,第一次核实时的资料,也就是那个3000棵左右的核查报表,大白已经提供给侯三如了,上面应该有杨俊力等人的签字,这说明当时美镇政府的工作人员并没有什么渎职行为嘛。”
张丽丽点了点头,说:“那好,那好,那个大白,和俺娘家还有点亲戚,待会儿我就去找她。”
王水德笑了起来,说:“张法官雷厉风行,这事也就好办多了,大白如果同意给杨俊力出证明,那个陈一根也就问题不大了。当然,你也可以通过大白或者其他人,暗示陈一根,陈三怪的案子,早晚是要经法院审理的,对于陈三怪的处理,你张法官可以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给他来个先入为主,让他主动找着你,为杨俊力出证明。这个证明一出,其他事也就迎刃而解了。至于第三次清查,让杨俊力一口咬定,他们只是配合,并没有参加具体的数目核查,也没有参与信访结案材料的核实与上报,把包袱全部甩给林业中心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