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急败坏的烝宋冯并没有回单位去,他也不敢回单位去,他有点怕不讲理的景小莉再骂他一个狗血喷头,因为在这事上,烝宋冯既没有理,也不会讲,甚至连歪理、孬孙理也说不出来,他也只好愤愤然地回到了田城第一医院那间豪华的病房。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丁俊平和侯三如早已在那里等候他了。
丁俊平铁青着脸,说:“还跑什么跑?如果没有病,赶快出院,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正在气头上的烝宋冯一听连襟教训起自己来了,便不服气地说了声:“怎么着,我住两天院,收个零花钱,碍你们什么事了?”
丁俊平哼了一声,说:“不可理喻!老烝,你到田城县商会一年多一点的时间,看看你把好好的一个单位,搞成他N的什么玩意儿了?政治上没有一点敏感性,窝里斗内行,对外形象尽失;经济上搞得一塌糊涂,不要说什么灾害救援应急物资被你们倒腾空了,就是一家人超市,我看你们也快倒腾空了,这几天,我可是没少往你们那个一家人超市转,看看还有货没?昨天的时候,我到你们那个示范店去买几节电池,竟然断货了,哼哼,我走到大门口时,看到两家卖奶的,正在撤货,一个家伙还骂骂咧咧地说,打死也不给你们上货了,看来,是应该欠人家的进货款吧?”
丁俊平的话还没有说完,烝宋冯便不服气地顶撞说:“一家人超市,碍我球事儿,那是他王水德投资兴办的,搞垮了,让他负责。”
丁俊平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双眼紧盯着烝宋冯,骂了一句:“你,才是田城县商会的会长,商会,商会,没有了商,你,会个球!烝宋冯啊烝宋冯,你这种球人,我都想发火,都想发火!看看你们干的,哪叫啥球事?段三愚找你谈话,那是田知县定的调子,知道不?还不警醒,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给我听好了,你不是口口声声和人家段局长说,案件要移交到田城县干部监管办公室处理嘛,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咱俩是连襟,是章大峰的两个妹夫,肯定不会怎么着你,对吧?好,我现在告诉你,在段三愚那里,有可能是杀鸡儆猴,在兄弟我这儿,那是鸡子、猴子一起杀,权当我递交给田知县的投名状。”
烝宋冯翻眼看了连襟一眼,冷笑一声,说:“丁俊平,你有这个态度,最好,哥就死在你的刀下,好了,好了。哼,我知道,梁金勇一死,你们都发疯了,发疯了,可梁金勇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呸,烝宋冯,你就是一个猪脑子,你以为梁金勇的死,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啊?我问你,大洪水之前,是不是你到圆山班房去接的金勇,刚出班房,你们便要打人家王水德,有没有这回事?昨天,是不是你派梁金勇到圆山乡办理贷款手续的?回来后,他又干了些什么,见到了什么人,你清楚吗?”对于梁金勇之死,烝宋冯心里如同拔出一根毒针般快活着,他怎么可能想这么多啊?他正要反驳的时候,连襟丁俊平又说:“烝宋冯,我也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老大派来的暗探,已经到了田城县,就是要调查梁金勇是如何无缘无故地死了的。我还可以再告诉你,不要说我们没有报案,段三愚就不管了,你,又错了,段三愚从大都督衙门请来有高人,就是在破这个案子的。”
“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烝宋冯脖子一梗,又说起尿泥淌浆话(田城县方言,大抵是仰八脚尿尿,随便流的意思)来,丁俊平彻底愤怒了,冲着侯三如,大声说了声:“走!”
隔壁,田无法把下巴轻轻地放到陆婷赤裸的肩膀头上,小声说:“看来,他们要起内讧了,这个猪脑子的家伙,根本没有看到自己,没有看到他所在的团伙面临着的危机,依旧梗着个鳖孙脖子,一意孤行地走下去,他们的大哥,有可能要清理门户了。不过,这和我们的关系已经不大了。婷姐,我总认为,丁俊平和侯三如贸然到我们医院来,肯定不会是来探望烝宋冯这个假病号的,而是来看一下,他们吞并田城第一医院的罪恶计划到底有没有成功的把握,他们,有可能动摇,有可能动摇,罢兵而走。”
陆婷笑了,回过手来,摸了摸田无法的脸,说:“无法,如果他们放弃吞并田城第一医院的罪恶目的,未必是一件好事,既然得不到,那就毁掉它,不也是正常的思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