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大人的信访接待室内,真诚地上演着一场场虚假的闹剧,而把真正的苦主陈一根丢在了门外,苦苦地等待着。而另一场闹剧,也在不远处的西大街上演着,甚至没有人感觉到,田城上空的天,也成就着笑话,三条拖着长尾巴的白云,如同喷气式飞机驶过,正慢慢地向圆山村上空汇合着,如同三只虚伪的箭矢,射向一个靶心。有路人抬头看了看,骂了一声,又是光影现象在捣鬼,也不知道这几条线,是从哪个国家折射过来的。另一个路人抬头看了一眼,骂着,肯定是帝国主义的乌烟瘴气,那里面还有丝丝缕缕的金色呢。又有一人骂了句,一切反动派和帝国主义,不过是纸“坦歌”罢了,田城县的天,是美丽的天,田城县的人民,是幸福的人民……
不说和本人一样有精神类毛病的路人,在说着只有精神病人才能听得懂的话语,现在说说两个正常人,干的一件正常人才可能干出来的事。陈三怪在田城第一医院门前,又等了好大一会,再拨打陈香君的电话时,竟然关机了,陈三怪骂了一声:“奶奶的,陈香君,老子给你这个不要脸的跑成事,钱都打到卡上了,给老子玩起了失踪,让老子出力落个空,门儿都没有。”
跟随陈三怪的一个小兄弟讪笑一声,建议说:“三哥,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他陈香君不见咱,王喜姐夫那个小独院,不是给她娘儿俩了嘛,咱占着不放,她不给钱,不可能!”
陈三怪一听,笑了起来,看了那货一眼,骂了声:“还他娘的王喜姐夫呢,倒是挺亲切的,奶奶的。”
陈三怪忍不住又骂了一句,那个家伙又笑了起来,说:“三哥,可不敢这样骂了,到了那边,咱奶奶非剥了咱哥俩的皮不可。”
陈三怪一听,呵呵一笑,说:“还真是,咱不是一个奶奶嘛,倒是骂起自己来了,奶奶的!走,占领王喜那老东西的庄子去。”
然而,陈三怪还是迟到了一步,他们赶到时,以王金有为首的圆山王家十几个青年,早已占领了王喜家,并在门口悬挂起了黑纱,上书:沉痛悼念祖母老太君王门吴氏!旁边还悬挂着几幅挽联:“夏日挥扇驱蚊扰,眼慈目祥;冬夜藏被暖儿孙,心善意切。”??“春风一缕凉心底,芳誉百年暖世间。”“??驾鹤游云留懿范,莲花香观佛前身。”也不管王老祖母吴氏生前如何,反正是好言尽说,孙子之情悠然纸上。
虽说不属于同一个乡镇,但同为村干部的陈三怪还是认识比自己大了几岁的王金有的,他冷冷一笑,对王金有说:“老王,这就不地道了吧。如今这个社会,可是以法治国的,按照法律,这处庄子的产权,可是归我姐陈香君所拥有,你们,算什么东西?竟然在此撒野!进出别人之私宅,霸占他人之财产乎?”
王金有一听陈三怪说出如此话语来,便知道他是帮助那个不要脸的小婆陈香君跳出来说事的,于是,冷笑一声,说:“我们圆山王家,只认先叔父大人明媒正娶的婶母梁金霞,不认识什么小三陈香君,一群不嫌丢人的东西,当了小三,娘家兄弟倒出来显摆了,什么玩意儿?”
其实,王金有想错了,他说的是道德问题,道德并没有强制制约性,而人家陈三怪说的是法制问题,法律可是铁面无私的。于是,陈三怪冷笑一声,骂道:“王金有,你算个什么东西,倒给陈某上起课来了?你也没有想想,如今是新世道了,什么是新世道?那就是一个竞争的年代,叫作万物争竞,适者生存,优胜劣汰。梁金霞人老珠黄,被王喜给休了,陈香君年轻美貌,成功上位,做了王喜的夫人,有结婚证的,是合法夫妻,有什么丢人的吗?若是论起真来,她便是你合法的婶母,我也算是你舅父,按照你的伦理观点,我这个当舅舅的是不是可以用棍子打你鳖孙啊?”
陈三怪阴阳怪气的语调,杂七杂八的理论,乌七八糟的称呼,登时让王金有怒火中烧,大骂一声:“奶奶的,见过不要脸的,没有见过你们杏花村陈家这么不要脸的,明明是个小三,倒说成是冠冕堂皇的原配了。哼,老子也不和你说那么多没用的,老子就是要占了这地儿,请你转告那个不要脸的陈香君一声,老子的条件已经发给他了,我们圆山王家,要埋葬我们尊敬的老祖母,天经地义,若是阻挡我们,会天打雷劈的。”
陈三怪同样冷冷一笑,说了句:“弟兄们,上,这是咱姐的房子,有咱姐夫王喜的遗嘱为证,是合法的,我看,谁敢拦我们!”
于是,一场小小的冲突,又爆发了。蔚蓝的天空,三条灰白的烟云,慢慢地聚拢着,隐隐传来一声紧似一声的雷声。有人又骂一声,不见打闪,光听雷鸣,奶奶的,乱了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