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城县新县城警察分局离文化中心并不太远,薛慧下楼,独自吃了点早餐,便到了新县城警察分局大门前,等候着表妹庄雪飞来上班。
新县城警察分局和自己曾经出任的田城县第一初级中学隔壁,门口有一条不宽的街道,也是田城县新县城最有意思的一条街道,它同时拥有三个响亮的名字,对于田城县一初中的师生及其家长而言,它叫文化街;而田城县警察局和与之相关的单位人士,却叫它为平安路;老百姓不管什么文化、平安,而是叫它为美食街,因为这条街上,有数十家美食小店,从早到晚都散发出香的、甜的、淡的、咸的、臭的、酸的、冰的、火的美好与气息。
当然,对于站在门口等候表妹的薛慧,很多匆匆而过的老师、家长和警察都认识她,还有附近其他几个单位的人,同样认识她。或许田城近日美丽的、丑陋的、灵异的、科学的、真实的、虚幻的、可笑的、可悲的事情发生得太多,可谓是扑面而来让人应接不暇,街头巷尾到处在说着东家长西家短的时候,早已不再说薛慧这个半老徐娘的软硬曲直了,好几个还善良地和薛慧打着招呼,关心着薛慧的冷暖,大方地说上一句,薛主任,这一大早的,还是挺热的,怎么不进去坐坐啊。当然,他的大方是指着新县城警察分局这座“山”,卖的是人家办公室里的那盘“磨”,和自己关系不会太大,也极有可能,他根本就不知道,新县城警察分局办公室里的椅子长得什么样。
一辆并不崭新但还算高档的正在不停地鸣叫着喇叭,喧嚣着自己身份小轿车,在人群里慢腾腾地前进着,突然,那辆小轿车的车窗,被人匆匆地关上,车喇叭也哑巴了,整条街道似乎也安静了许多。薛慧当然知道,里面坐着的是谁?那个叫冷月秋的下属,在通过干掉薛慧、奉献自我、与他人均沾“出租教师”利益、平衡肚皮上男人的关系之后,终于如愿以偿地坐到了田城一初中校长的位置上。听说,李长运已经答应她,在“招弟”之后,还要生,一直生到“得第”为止。
薛慧没有扭头回避,更不可能主动上前和她打招呼,她用一种热情无比的眼神,伸出白而不嫩的手臂,微笑着和匆匆而过的行人过着招呼,如同自己在检阅着这条街道上的队伍一样,其实,她的内心里却在恶毒地骂着,为什么是庄雪飞,而不是冷月秋,要是这个不要脸的女子,我非到批发部里买一挂长鞭,跑到一初中前门燃放一回不可。
就在薛慧想入非非的时候,表妹庄雪飞还是骑着她那辆小电驴过来了,姨母这些日子有病,作为独“拾”女的庄雪飞,是每天晚上都要回家侍候母亲的,好在新县城离家并不算太远。
“雪飞,怎么又跑回来了?不是说好的,让你在家里等我们,我们过去喊你就是了。你妈的病好些了吧?”一个老警察,和善地同庄雪飞打着招呼,原来他们决定今天到田城县班房,再次提审丰元仓的。
庄雪飞笑了笑,说:“好多资料,还在我手里,总不能打无把握之仗吧。”说着,早已下了小电驴,和薛慧打着招呼:“姐,一大早站在大门口干嘛,还不忘记你的这些学生啊?走,有事里面说。”
就在这时,郭红军喷发着一身的酒气,过来了,还不忘接过庄雪飞的话,说了声:“还是我们小雪警官,要打有把握之仗,又把又握,好,好,好。”说话时,还煞有介事地拍了一下庄雪飞的肩头,又笑着和薛慧打着招呼:“嫂子,一大早在这儿等俺哥啊,我可告诉你,俺哥,可是天天想着你呢。呵呵,如今政策放宽了,干脆,抓紧时间住到一张床上去,再生一个,就什么都有了。真不行的话,兄弟我愿意当雇佣军,如何?”
薛慧挥了挥手,骂道:“郭红军,你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货色,那枪,真中,人家套筒子好好的,你小子枪管可烧得发红了,少在姐这儿耍贱皮子。小雪,今天有事,不跟着你们去了。”
郭红军并没有回避薛慧的手和薛慧的笑骂,只是说:“嫂子,亲姐,那可不行,那可不行,这个案子虽说是兄弟领衔办理,可女一号却是小雪妹妹,离开了她,怎么能行?奶奶的,真晦气,抓了个太监强奸犯,嫂子,知道啥味不?”
“啥味,锅(郭)里面的泔水味,狗肚子里的酒味,好了吧。一群大男人,为什么欺负我们家的小雪,今天请假,必须请假,我说的,给俺姨看病去,这个理由,总不为过吧。”薛慧一手拉着表妹庄雪飞,一面和郭红军恶怼着。
冷月秋的车,终于驶离了新县城警察分局门口,嘴里轻声骂着:“都到街上叫卖了,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