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黑渊白花”那撼动整个测试场的极限输出测试,夏璃殇平息着体内翻涌的崩坏能,额角的犄角光芒渐隐。
她正准备前往数据记录室进行初步的汇报,却在训练区通往内部研究区域的走廊拐角处,遇上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深绿色的长发,以及那双即使尚未化为蛇瞳也依旧带着仿佛能解剖灵魂般的眼眸。
梅比乌斯博士,正慵懒地倚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哎呀呀……”
梅比乌斯的声音响起,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这才过去多久没见?我们亲爱的、珍贵的第一位融合战士,就已经成长到能闹出这么大动静的地步了?”
她的目光如同精密的手术刀,毫不掩饰地在夏璃殇身上扫视,重点停留在那对犄角、紫色的竖瞳。
那眼神中混合着纯粹的科学狂热、对未知的贪婪,以及……仿佛孩童看到了新奇玩具般的迫不及待。
然而,面对梅比乌斯这足以让大多数逐火之蛾成员脊背发凉的危险气场,夏璃殇却只是平静地停下了脚步。
迎上梅比乌斯的视线,语气平淡无波。
“好久不见,博士。您确定要现在开始‘研究’吗?”
“按照流程,这类涉及融合战士深度检测和神之键适配性分析的项目,需要向梅博士和相关部门提交正式申请并获得批准吧?”
“不然,那些负责预算和伦理审查的高层,怕是又要找到理由对您和您实验室的经费进行‘关切’了。”
她的话语里没有恐惧,没有厌恶,只有一种近乎无奈的语气。
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而不是在提醒一位以危险实验着称的博士遵守规章制度。
梅比乌斯脸上那故意营造出带着压迫感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随即不满地“切”了一声,抱着的手臂也放了下来。
她显然对夏璃殇这种完全没被吓到、反而一本正经跟她讲规章制度的反应感到十分无趣,就像蓄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哼,没意思。”
她撇撇嘴,像是失去了逗弄的兴趣,表情恢复了平日里那种倦怠,但眼底深处的研究欲火却燃烧得更加旺盛。
她不再绕圈子,直接从白大褂口袋里抽出一份盖着数个鲜红印章的文件,动作略显粗鲁地“啪”一声拍在了夏璃殇的胸前。
“拿去吧,早就申请好了。”
“你以为我会像某些人一样,做事毫无准备吗?”
她语气带着点不耐烦,但眼神却紧盯着夏璃殇。
“既然测试完了,状态正好,就别浪费时间了。跟我来实验室。”
夏璃殇接过文件,快速扫了一眼,果然是梅亲自签批的、关于对她进行全面身体检测与神之键适配性分析的许可令,生效日期就是今天。
她确实有些惊讶,没想到梅比乌斯不仅提前准备好了手续,竟然还亲自跑到训练区出口来“堵”她。
梅比乌斯虽然对研究充满狂热,但通常更习惯于待在她的实验室王国里,等着“样本”被送上门。
“博士您……亲自过来?”
夏璃殇忍不住确认了一句。
梅比乌斯已经转身,迈着随意的步子向前走去,头也不回地甩过来一句。
“怎么?我亲自来请,还委屈你了?还是说,你更希望让克莱因带着一群助理,‘礼貌’地把你‘请’过去?”
夏璃殇默然,快步跟了上去,与梅比乌斯并肩而行。
她倒不是觉得委屈,只是这份“殊荣”确实有点出乎意料。
两人并排走在通往梅比乌斯实验室区域的宽敞通道内。
这幅景象,对沿途遇到的工作人员和巡逻队员而言,冲击力不亚于刚才训练场的那声巨响。
一个是声名在外的梅比乌斯博士,另一个则是外貌已与常人迥异的首位融合战士夏璃殇。
恐惧是双重的。
投向梅比乌斯的目光,多是敬畏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惧怕,仿佛在躲避什么致命的毒蛇,生怕被她盯上,成为下一个“实验素材”。
而投向夏璃殇的目光,则更加复杂。有好奇,有审视,但更多的是一种源自本能的、对非人存在的疏离与恐惧。
尽管梅已经以官方名义向全基地通报了夏璃殇的情况,强调了她的贡献和可控性。
不过亲眼看到她额生的犄角、那双非人的竖瞳,以及感受到她身上与崩坏兽同源却更加强大的气息,依旧让许多人感到不安,下意识地拉开距离,或加快脚步避开。
梅比乌斯对周遭的反应早已习以为常,甚至有些享受这种令人畏惧的感觉。
她目不斜视地走着,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
不过,她的余光偶尔会不着痕迹地扫过身旁的夏璃殇。
她注意到夏璃殇的步伐很稳,表情也很平静,对于那些避之不及的目光,既没有愤怒,也没有委屈,仿佛只是路过了一片无关紧要的风景。
看来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夏璃殇确实已经习惯了。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也不是第十次遭遇这样的“路况”了。
从她觉醒融合战士特征,公开在基地内活动开始,各种或明或暗的注视、议论、躲避,她就早已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和建设。
她理解这种恐惧,源自未知,源自对异类的排斥,这是人性的一部分。
只要这些情绪不转化为实际的攻击或阻碍,她便可以无视。
而且,梅也根据她之前关于“融合战士社会适应性”的提醒,提前做了不少工作。
至少,在官方层面,融合战士计划被定位为最高机密和战略储备,短期内绝不会大规模推行,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基层可能出现的更大范围的恐慌和抵制情绪。
目前,整个计划仍处于极其谨慎的“准备与研究”阶段,而夏璃殇,就是那个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原型机”。
两人就在这诡异的自带清场效果的氛围中,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梅比乌斯实验室门口。
梅比乌斯用权限刷开气密门,侧身让夏璃殇先进去,自己则跟在后面。
“那么,我们开始吧,我亲爱的‘好助手’……”
她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兴奋。
“让我好好看看,‘进化’在你身上,究竟留下了多么美妙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