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号离开七水之都后不久,原本那仿佛能照亮一切的明媚阳光,不知何时已被抛在身后。
海面上的风渐渐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粘稠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死寂。
天空不再是蔚蓝,而是被一层厚重的、灰蒙蒙的铅云压得极低,仿佛随时都会塌下来。
海面上升起了浓雾,那雾气并不是纯白,而是透着一股腐烂海藻和陈旧木头混合的霉味,能见度低得吓人。
乔巴缩成一个毛球,瑟瑟发抖地抱住索隆的小腿,“娜美,我们这是到哪里了啊?”
娜美站在甲板上,手里的记录指针像是发了疯一样乱转,她的脸色比这雾还要白几分。
“没错了……这种完全不讲道理的气象,还有这片连阳光都透不进来的海域。”娜美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颤抖,“我们进入‘魔鬼三角地带’了。”
“魔鬼三角地带?”路飞坐在狮子头上,一脸好奇地回头,“那是啥?有好吃的吗?”
“吃你个头啊!”乌索普抱着桅杆痛哭流涕,“那是每年有超过一百艘船只神秘失踪的恐怖海域啊!传说里面全是幽灵船和死载着亡灵的——”
“啊拉,亡灵吗?”
一个轻柔的声音打断了乌索普的哀嚎。
蝴蝶忍站在二层甲板的栏杆上,海风吹动她那件蝶翼纹样的羽织。
她伸出手指,轻轻点在嘴唇上,紫色的眸子里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闪烁着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兴奋。
“这种阴冷潮湿、充满怨念的味道,还真是让人怀念呢。”
五条悟则是嫌弃地拉了拉眼罩,百无聊赖地瘫在躺椅上:“这种地方连空气都是湿哒哒的,甜点都会受潮变软的。喂,林启,如果真的有幽灵,能不能让它们给我变个魔术解解闷?”
林启站在船头,黑色的风衣在这死寂的灰雾中显得格外出尘。
“别急。”
林启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迷雾,“猎物已经送上门了。”
话音刚落。
一阵悠扬却又诡异的小提琴声,像是从深海的幽冥中飘来。
“呦嚯嚯嚯……呦嚯嚯嚯……”
伴随着那凄凉的歌声,一艘破破烂烂、甚至连帆都已经风化成布条的巨大古船,无声无息地破开迷雾,出现在了万里阳光号的侧方。
那艘船充满了岁月的腐朽气息,船身上挂满了海草和藤壶,甚至能透过船板的缝隙看到里面的幽暗。
“出现啦!!幽灵船!!”乌索普、乔巴和娜美瞬间组成了尖叫三人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然而,路飞的眼睛却瞬间变成了星星状。
“好酷!那是真的幽灵船吗?我要去看看!”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路飞那橡胶手臂已经像弹簧一样射了出去,抓住了那艘破船的栏杆,整个人如同炮弹般飞了过去。
“我也去抽根签。”索隆无奈地叹了口气,也跟着跳了过去。
山治为了保护娜美(虽然娜美并不想去),也紧随其后。
“林启大人?”君麻吕手握骨刀,询问地看向林启。
“走吧。”
林启脚尖轻点虚空,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道残影。
“我对那个唱歌的东西,很感兴趣。”
……
幽灵船的甲板上,腐朽的气息更甚。
当林启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落下时,正好看到路飞正对着一个穿着绅士西装、顶着爆炸头的骷髅大呼小叫。
“你是骷髅!你会说话!你好厉害!”
路飞围着那个正在优雅喝茶的骷髅转圈圈,兴奋得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
那骷髅放下茶杯,非常有礼貌地脱下帽子行了个礼:“哟嚯嚯嚯,初次见面,真是吓了我一跳呢。虽然我没有心,吓不了一跳……骷髅笑话!”
除了路飞笑得在地上打滚,索隆和山治都是一脸见鬼的表情,手里的武器握得死紧。
“喂,这东西是敌是友?”索隆盯着骷髅,警惕地问道。
骷髅布鲁克似乎并不在意众人的戒备,只是当他看到娜美(被路飞硬拉过来的)时,很是绅士地问道:“这位美丽的小姐,虽然有些冒昧,但能让我欣赏一下您的内裤吗?”
“去死吧!变态!”娜美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在了全是骨头的布鲁克脸上。
就在这闹剧般的场景中,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突然降临。
原本还在搞怪的布鲁克,空洞的眼眶猛地转向了甲板的一角。
在那里,林启正静静地站着。
并没有释放什么霸王色霸气,但那种仿佛被天敌盯上的感觉,让布鲁克这把老骨头竟然发出了一阵“咯吱咯吱”的颤抖声。
“有意思。”
林启缓缓走近,双眸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眼前的这具骷髅并不仅仅是一堆骨头。
在这具腐朽的骨架之中,有一团散发着幽绿色光芒的能量体,正强行依附在骨骼之上,如同火焰般跳动。
那是灵魂。
而且是失去了肉体依托,纯粹靠恶魔果实规则强行滞留人间的灵魂。
“黄泉果实……”林启低声自语。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布鲁克浑身一震。
“这位先生……您似乎看穿了一切呢。”布鲁克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语气变得凝重起来。
林启走到布鲁克面前,伸出手,虚空抓向布鲁克的胸口。
当然,他并没有真的触碰,只是在感应那股灵魂的波动。
“这就是所谓的‘死而复生’吗?”
林启的手指轻轻搓动,仿佛在解析着某种数据,“肉体早已腐烂,但灵魂却因为规则的庇护而重返人间。虽然只是个半成品,但这种让灵魂独立存在的机制……很有参考价值。”
英灵殿的核心功能之一,就是重塑英灵的灵体。
对于那些死去的强者,林启需要通过媒介沟通他们的灵魂印记。
而眼前的布鲁克,简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或者说死生生的)样本,展示了海贼王世界规则下,灵魂是如何在脱离肉体后保持自我意识的。
“若是能解析这种规则……”
林启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或许,他能完善英灵殿的复活机制,甚至……创造出不需要依托英灵殿,就能在现世独立存在的“英灵军团”。
“喂,林启,你在干嘛?”路飞凑过来,一脸好奇,“你想吃排骨吗?”
林启收回手,眼中的光芒隐去。
“不,我只是发现了一个不错的‘素材’。”
他转头看向布鲁克,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骷髅,如果哪天你想彻底摆脱这副骨架的束缚,或者想要见见真正的黄泉……可以来找我。”
布鲁克愣住了。
真正的黄泉?
摆脱束缚?
这个男人,到底在说什么?
轰隆隆——!
就在这时,一阵巨大的震动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周围的迷雾仿佛被一只巨手搅动,原本平静的海面开始剧烈翻滚。
“发生什么事了?!”乌索普惊恐地大叫。
“我们……好像被什么东西吞进去了!”娜美指着前方。
只见迷雾散去,一张巨大得足以吞噬山脉的恐怖嘴巴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并不是生物的嘴,而是一两扇如同城门般巨大的铁门,两旁是高耸入云的围墙。
那是一个岛。
不,准确地说,那是一艘巨大如岛屿般的恐怖帆船!
恐怖三桅帆船!
“哟嚯嚯嚯,看来各位遇到了大麻烦呢。”布鲁克有些慌张地站起来,“这里是魔鬼的领地,如果不快点离开,会被夺走影子的!”
说完,这个奇怪的骷髅竟然直接跳上了海面,像个轻功高手一样踏浪而逃,眨眼间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啊!他跑了!”路飞一脸惋惜。
“别管骷髅了!我们要撞上去了!”弗兰奇的声音通过广播传来。
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阳光号和这艘幽灵船一同被那巨大的铁门吞噬,随着暗流冲入了一个阴森的内海港湾。
……
四周一片死寂,只有偶尔传来的乌鸦叫声。
这里没有阳光,只有永远散不去的浓雾和腐败的气息。
岸边的枯树张牙舞爪,像是一只只干枯的人手。
“这就是……幽灵岛吗?”
路飞站在船头,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兴奋地压了压草帽,“好有探险的感觉!”
林启站在二层甲板上,目光扫视着这座巨大的岛屿船。
在他的感知中,这座岛上密密麻麻地分布着无数诡异的气息。
那些气息很奇怪。
有的肉体强大,但灵魂却是残缺的、拼凑的;
有的仅仅是一团虚幻的影子,被强行塞进了尸体里。
“僵尸……影子……还有那种令人作呕的缝合感。”
林启微微皱眉。
这种低劣的灵魂操纵手段,简直是对“生命”的亵渎。
但也正因为如此,这里是一个绝佳的实验场。
“既然来了,那就别闲着。”
林启转过身,从怀中掏出一个奇怪的箱子。
那箱子上刻画着狰狞的面孔,散发着一股不祥的气息——这是他在火影世界鬼灯城得到的【极乐之箱】,被林启改造后,可以随意变换大小。
在这个世界,他打算赋予这东西新的用途。
“这个岛的主人,也就是那位王下七武海,似乎掌握着一种能够剪切影子的能力。”林启把玩着手中的极乐之箱,“影子,在这个世界的规则里,似乎承载了一部分灵魂和人格。”
林启看向五条悟,指了指岛屿深处那座最高的城堡。
“那里有个大家伙,交给你去玩玩。别弄死了,我还有用。”
“了解~”五条悟吹了个口哨,“我也正想活动活动筋骨呢。”
林启又看向蝴蝶忍和弥勒。
“这岛上有一个玩幽灵的小丫头,能力很有趣,去把她带回来,小心不要被她的幽灵碰到。”
“幽灵吗?”蝴蝶忍笑眯眯地摸了摸腰间的日轮刀,“那正好是我的专业领域呢。那种玩弄灵魂的坏孩子,可是需要好好‘教育’一下的。”
“君麻吕,你跟着路飞他们。”林启最后吩咐道,“虽然那个白痴船长命很硬,但别让他们全灭了。”
“是,林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