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比人先一步抵达。
当林启、重伤的炼狱杏寿郎以及灶门炭治郎等人在“隐”部队的护送下,踏上返回鬼杀队总部的路途时,数只最矫健的鎹鸦早已划破黎明前的最后一片黑暗,将那石破天惊的战报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上弦之叁,猗窝座,已被彻底斩杀!”
起初,听到消息的队士们以为是幻觉。
上弦?
被斩杀?
这怎么可能!
那是盘踞在鬼杀队头顶长达百年的噩梦,是每一位剑士都心知肚明、却又无力撼动的恐怖存在。
柱级剑士面对上弦,能够保全性命已是邀天之幸,更遑论将其斩杀!
然而,当一只又一只的鎹鸦用它们那嘶哑却激动的声音,反复宣告着这同一个事实时,怀疑化为了震惊,震惊最终引爆为狂喜的巨浪。
蝶屋的病房里,受伤的队士们挣扎着起身,不敢置信地互相询问。
各个支部里,负责后勤的成员们相拥而泣,喜悦的泪水夺眶而出。
正在执行任务的剑士们,在斩杀恶鬼的间隙听到鸦鸣,无不精神为之一振,挥刀的力道都仿佛强劲了三分。
百年了!
整整百年时间,鬼杀队终于在与十二鬼月的正面交锋中,取得了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对上弦之鬼的辉煌胜利!
而创造这个奇迹的名字,也随着战报一同,如烙印般刻在了每个人的心中。
——林启!
鬼杀队总部,产屋敷宅邸。
庭院内的紫藤花开得一如既往的静美,但今天,聚集于此的柱们所散发出的气息,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凝重,同时也夹杂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众人身上。
主位之上,产屋敷耀哉一如既往地微笑着,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诸位,想必无限列车一役的结果,大家都已经清楚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鬼杀队最高战力,“近两百名乘客无一伤亡,并且成功击杀上弦之三……这一切,都归功林启和杏寿郎。”
所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集中在二人身上,尤其是林启。
这个名字,在短短时间内,已经成为了鬼杀队内一个近乎传奇的符号。
从最终选拔的石破天惊,到那田蜘蛛山的轻松碾压,再到如今,正面撼动百年未曾有过败绩的上弦之鬼。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我提议,”产屋敷耀哉的声音清晰地回响在庭院中,“增设一位新的柱。”
话音刚落,庭院内陷入了片刻的寂静。
但这份寂静很快被打破。
“我赞成!”
第一个开口的,是炎柱·炼狱杏寿郎。
他那洪亮的声音充满了感激与信服,“林启的实力,我亲眼所见!若非他提前预警、共同设局,我恐怕已经无法站在这里了!他对战机的把握,对敌人弱点的洞悉,以及那超越常理的剑技,完全有资格成为柱!”
他的话掷地有声,毫无保留地表达了对林启的推崇。
“嗯,能打败上弦之三,确实是华丽到不行的功绩。”音柱宇髓天元双手抱胸,嘴角勾起一抹张扬的笑意,“我宇髓天元,认可这个华丽的家伙。”
“阿弥陀佛……拯救近两百条生命,此乃无上功德。”岩柱悲鸣屿行冥双手合十,泪水自眼角滑落,“鬼杀队需要这样的力量。”
就连一向对新人要求苛刻的风柱·不死川实弥,此刻也难得地沉默着。
他脸上那纵横的伤疤显得有些狰狞,但眼神中却找不到一丝反对的意味。
事实胜于雄辩,重创上弦之三,这是连他都未曾做到过的伟业。
实力,在鬼杀队就是唯一的通行证。
产屋敷耀哉微笑着看向林启,问道:“林启,你意下如何?”
林启上前一步,黑色的眼眸深邃而平静,仿佛刚才那番足以让任何剑士热血沸腾的讨论与他无关。
“谨遵主公安排。”
“很好。”产屋敷耀哉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那么,从今日起,林启便是我鬼杀队第十位柱。”
他沉吟片刻,温和地说道:“林启,你的呼吸法自成一派,就以你的名字为号,封号为‘启’,如何?”
“启柱吗……”
林启低声念了一遍,点了点头:“好。”
至此,尘埃落定。
鬼杀队新柱——“启柱”林启,正式诞生。
这个消息,如同一阵飓风,即将席卷整个鬼杀队,为这潭与恶鬼缠斗百年的死水,注入一股前所未有的激流。
……
人群之中,蝴蝶忍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她身披蝶翼纹样的羽织,脸上挂着那副招牌式的、温婉柔和的笑容,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的内心是何等的波澜壮阔。
启柱……
从那田蜘蛛山初见,到无限列车前她带着怀疑的提醒,再到如今,他真的以无可争议的姿态,站到了与自己同等的位置上。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得让她感到一丝不真实。
蝴蝶忍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放出关于林启的一幕幕。
在那田蜘蛛山,他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看穿了下弦之五的血鬼术,以绝对碾压的姿态将其斩杀,救下了所有被困的队员。
那时候,她震惊于他的实力,好奇于他的神秘。
在柱合会议上,他面对风柱对祢豆子的逼迫,以一种更强势的姿态介入,维护了炭治郎兄妹。
那时候,她欣赏他的果决与那份隐藏在冷静之下的善意。
而现在,他设下了一个局,一个连上弦之三都栽进去的局,不仅救下了炎柱,还让鬼杀队取得了百年来对上弦的第一次重大胜利。
这个男人……
蝴蝶忍看着站在众人中心,接受着所有柱或敬佩、或审视、或好奇目光的林启,心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复杂。
有震惊,有欣赏,也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或者说不敢承认的悸动。
姐姐……
她在心中默默念着那个名字。
自从姐姐蝴蝶香奈惠死在上弦之二童磨手上后,仇恨就成了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支柱。
她舍弃了自己不擅长的斩击,专精于毒理,用微笑来掩盖内心滔天的怒火。
她以为自己会在这条复仇之路上走到力竭而死。
可林启的出现,却像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让她第一次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一种……真正能够斩杀上弦,终结这一切的可能。
他已经成为了鬼杀队无法忽视的中心,或许,也会成为自己……无法忽视的存在。
蝴蝶忍轻轻按住自己的心口,那里的跳动,似乎比平时快了一些。
……
蝶屋。
后院的木地板上,栗花落香奈乎正进行着基础训练。
汗水浸湿了她的队服,但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却是一片空洞,仿佛只是在机械地执行着命令。
就在这时,从前院传来了神崎葵和几位护理人员压抑不住的惊呼声。
“总部传来的消息!”
“林启大人……被主公大人提拔为新的柱了!封号‘启柱’!”
“天哪!是真的吗?太厉害了!他才加入鬼杀队多久啊!”
“听说他在无限列车上救下了炎柱大人,还把上弦之三打死了!”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清晰地传入了香奈乎的耳中。
“林启……大人……”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个黑发黑瞳的身影。
在自己习惯性地想要抛出硬币决定问题时,是他,用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看着自己,说出了那句改变了她一生的话。
“追随你的心。”
心?
那是什么?
从那以后,香奈乎无数次地摩挲着手中的铜币,却又无数次地想起那句话。
此刻,听着关于林启的英雄事迹,她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枚光滑的硬币,紧紧地握在手心。
这一次,她没有抛出。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庭院的边缘,目光投向远方,正是鬼杀队总部的方向。
那里,有那个改变了她的人。
他正在以一种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攀上顶峰,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栗花落香奈乎的眼神中,第一次褪去了那如人偶般的空洞,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名为“向往”的光。
她也要……追上去。
用自己的意志,而不是铜币。
追随那个人的背影,或许,就能找到自己那颗被封闭已久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