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下旬,汉军一头扎入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开始向此战的终极目的地,河套进军。
自去年秋夏交接之季开始,沈川就不停对塞外进行筑垒工事。
如今半年多时间过去,筑垒工事已经变的更加坚固。
以筑垒为据点和中心,大军可以一路畅通无阻向目的地进发,根本不用担心粮草和马匪以及各地鞑靼散部袭扰的问题。
负责塞外事务的周静,得知沈川到来,早早就在主寨内备好了桌酒席。
“卑职,见过大人!”
见到沈川,周静立马上前行礼。
沈川忙将他扶起,看着他已经变的黝黑的肤色,不由叹道:“周静,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能为大人效力,卑职真的愿意。”
沈川如此之快升迁的消息,周静也早已通过每次出关运输物资的军民口中得知。
当周静和沈川一起来到烽燧堡,杀死范家商户那一刻开始,彼此利益就紧密联系在一起。
沈川爬的越高,以后他们的前程只会越来越好,自己要做的就是尽力替沈川维持好打下的基业。
又跟周静寒暄几句后,沈川又看向一旁的秦开山:“这里还习惯么?”
“回禀大人,这里有吃有喝,还能跟来犯的鞑靼人过过招,日子别提有多滋润了。”
相比上一次见面,秦开山对沈川满脸都是警惕,这一次他随意了许多。
跟周静等人相处久了,也从中发现这位大人似乎真的跟其他地将军军官不一样,至少所作所为一切都是为将士着想。
久而久之,对于九边军官的成见,他也就放下了。
“习惯就好,走,我们一起吃顿饭,顺便跟我讲讲,这段时间你们在塞外的遭遇。”
“是。”
周静、秦开山立马迎着沈川进入主寨大厅,吩咐人上了些简单的肉菜开始胡乱吃喝起来。
沈川撕下一条烤羊腿,不顾滚烫从羊腿上扯下一块肉塞入嘴中。
“可以啊,这羊肉烤的外焦里嫩,香的很。”
“大人要是喜欢就多吃一些,这塞外的羊当真是肉嫩鲜美呐。”
周静用匕首替沈川阁下一盘烤肉放在他面前。
沈川喝了口茶,闭目回味了片刻,这才问道:“鞑靼人这段时间没有来找你们麻烦?”
一听要谈正事,周静也正色道:“如果大人说的是贺丹部,那倒是没有,
大人去年一战直接让他们元气大伤,加上冬天一场雪灾又冻死了不少牲口,
他们既要应付周围部落的劫掠,又要承受灾难洗礼,哪还有余力对我们造成威胁,
倒是漠北和漠南那些散乱的鞑靼马匪,时不时来袭扰,不过因为人数不多,
加之城寨坚固,他们次次都是无功而返。”
秦开山补充道:“卑职曾领骑兵和他们对冲过,多次击败过他们,
他们人数最多一次是五六百骑,在主寨外对峙了三天,因为缺粮撤走了,
卑职立马出击,可惜他们跑的太快,只斩获了十几级。”
周静笑道:“虽然每次斩获都不多,但到目前为止,累计鞑靼人首级的数量也超过了四百多颗,
大人,你所言之法对付鞑靼人真的有用,骑兵再如何厉害,遇到结寨据点也只能束手无策。”
沈川笑而不答,这种结硬寨、打呆仗的方式注定不会有太大斩获。
但只要扼守住水域要道,鞑靼人就休想越过雷池一步。
如今,沈川已经在漠南草原上建立了二十座筑垒据点,直接切入了河套边缘。
这一次出塞的目的,就是直接吞并河套以东大部分土地,然后在关键位置再筑一片堡垒链,彻底把自己的势力深入到河套境内。
“各寨之间物资储备没问题么?”
“按照大人吩咐,每一寨都留了五百到一千石的粮草,另外火药、弹丸等物也保养得当。”
“不错,这次你和秦开山就随我一道前往贺丹部吧,塞外地形你们比较熟悉。”
周静跟秦开山一听,顿时喜出望外。
沈川这话里意思再明显不过,要给自己立军功升迁的机会。
“一切听凭大人做主!”
二人齐声向沈川行过礼后,三人齐齐开怀大笑……
贺丹部,原本在河套属于上流的鞑靼部落,如今却因为去年一场兵变,沦为了一个控弦之事不足五百人的小部落。
其余一些青壮,在沈川离开后,就被乞木耳迁徙到了朔方城内。
剩余留在贺丹部的,都是一些老弱妇孺。
可惜去年一场白灾,不光让贺丹部的牲口损失大半,就连那些老人也没挨过去。
随着人丁愈发稀少,贺丹部再也不复当年风光了。
贺丹汗自被沈川击败,又遭遇儿子乞木耳背叛后,势单力孤的自己只能投奔臭名昭着的太阳汗部落,似乎在酝酿什么阴谋。
乞木耳占据朔方城后,一直采取沈川当初“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建议,牢牢把控着王庭,目前麾下已经拥有一支超过四万骑兵的军队,另外有一支两万人的可汗死士可以调遣。
如今阻碍这位“左贤王”一统漠南的最大敌人,就是去年击败了他父汗的托达汗部。
奈何托达汗的实力太强,他麾下可以拉出超过八万规模的骑兵集群,还有漠西地区的准葛尔汗部为外援,他军中甚至装备了大量火器,实力当之无愧漠南第一。
这样的对手,乞木耳知道正面硬刚完全不是对手,便以“可汗天子令”要求托达听从王庭号令。
然而,托达汗对这个毛都没长齐的绿毛龟是压根没放在眼里,他甚至直接把乞木耳派出的王庭使臣直接装入麻袋,用马蹄活活践踏致死。
更是扬言等他征服了太阳汗后,就要攻破朔方,效仿关内忠臣名将来个“清君侧”诛灭乞木耳这个奸臣。
这让乞木耳觉得很没面子,于是在十二月下旬趁着托达领兵出征之际,亲率两万大军欲要攻破托达汗部。
结果,乞木耳直接被留守托达汗部的心腹元黎华打的惨不忍睹,狼狈逃回了朔方城。
自此,托达汗跟朔方王庭之间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
但对于留在贺丹汗部剩余的游牧民而言,草原上的征伐跟他们无关。
眼下他们唯一担心的,就是开春之际,如何解决帐篷内无粮的尴尬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