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日,河套平原。
与托达部交战,打了败仗的贺丹汗部,此时垂头丧气,策马缓行在回往本部的路上。
这一仗,彻底把贺丹汗的气焰给打压下去了。
除开上万人马损失外,更让他难受的是军中火器跟随军奴隶几乎全被托达部缴获。
可以说,这一仗把贺丹汗的家底都打没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不少失散的鞑靼骑兵再度陆续的回到他身边,等到了六月十九日的时候,贺丹汗手里依然有三万余鞑靼骑兵跟随。
“唉!”
赤烈一声叹息,眼中满是不甘和懊恼。
“这些,托达那小人定是得志猖狂,不知道怎么在达兰盛会上吹嘘自己战绩了。”
听到赤烈的话,贺丹汗却是丝毫不在意。
“好了,输了就输了,难道我们还输不起么?重要的是要搞清楚我们为什么会失败。”
赤烈愤恨地说道:“托达那个卑鄙的马奴,居然请来准葛尔汗部的人来当援手,这是我们所始料未及的,
要不是他们迂回从后方杀出,包抄了我们的后路,托达的脑袋早就被我挑在枪尖上游街了。”
贺丹汗不耐烦提高了嗓门:“我说够了,别再提这些事了,输了就是输了,有什么牢骚可发的,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回部落休整,
再找机会去劫掠其余部落的人丁来充实失去的人口,等来年再跟托达决一雌雄,我就不信,他托达能一直压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赤烈闻言,顿时打起精神:“父汗所言甚是,等我们回去后休养生息,来年再跟托达一较高低。”
“好,这才是我的好儿子!”
贺丹汗看着眼前这愈发成熟的大儿子,心中很是欣慰。
这时,提库尔策马上前,有些担忧地说道:“汗王,大王子,我们出征这一个多月时间,竟是没有收到本部传递的任何一份消息,二王子那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哼,这个逆子!”
一提到乞木耳,贺丹汗顿时满脸嫌弃。
“他定是为不能跟我们一起出战而跟我置气,就这种小儿心性,我如何放心将族内事务交给他打理?”
赤烈闻言,心中也很是对自己小弟的鄙夷,但嘴上却说道:“算了父汗,
何必跟小弟一般见识,他妄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博取我们关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等回到部落后,我跟他打一架,相信这郁气也就消了。”
贺丹汗依然满脸不屑:“哼,等我回去,定要好好鞭笞他才行,再任他这么胡作非为下去,我们整个部落都要因为他而丢尽脸面。”
一旁的提库尔听到二人对话,心中一阵无语。
你们打了败仗都不觉得丢脸,那乞木耳不愿和你们交流倒是丢脸了。
可毕竟这是人家家事,提库尔自然也就懒得规劝。
收拾心情后,提库尔又道:“对了还有一件事需要禀报,我们随身携带得干粮不够了,只够两天可食。”
赤烈闻言却浑然不在意:“无妨,反正再一日路程就可以回到贺丹本部,我们可以沿途劫掠那些小部落来应急。”
贺丹汗闻言,点头道:“通知全军,加速前进,等回到汗地内,优先向附近各头领部落征集粮草。”
“驾~”
很快,军令下达,数万铁骑登时快速疾驰,向着贺丹本部方向奔驰。
翌日,六月二十一日,清晨,贺丹汗大军终于抵达了属于自己的汗地。
“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这里是乌统部落啊,怎么一个人都没了?”
然而,踏入自己属地一瞬间,贺丹汗就察觉到了异样。
附近的几个部落居然凭空消失了。
“难道是迁徙去其他草场了?这也不应该啊,现在是夏天,正是水草肥美的季节,他们不该迁徙的才对。”
就在他感到万般疑惑之际,赤烈跟提库尔也回来了。
“父汗,往北十里内,根本没有部落踪迹。”
“汗王,东面十里也是渺无人烟。”
听到这个消息,贺丹汗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好预感。
咯哒哒——
就在这时,一骑背戳汗纛的斥候快步向贺丹汗这边逼近。
看到大纛一瞬,贺丹汗不由瞳孔一缩。
那是定居朔方,脱脱可汗的斥候。
作为草原精神领袖,贺丹汗还是要给予一定尊重。
他立马翻身下马,主动上前迎接。
“敢问你可是贺丹汗王?”
斥候冲到贺丹汗跟前,猛地拉住马缰大声问道。
贺丹汗左手贴胸,率先躬身行礼:“尊敬的可汗使臣,敢问你送来了什么指示?”
斥候立马掏出一封羊皮纸,举过有顶大声说道:“通令草原各部,伟大的脱脱可汗派我前来通知你们,
您的儿子,乞木耳成为了可汗身边的左贤王,他将统领你们的汗部。”
“什么?乞木耳!”
赤烈一听,顿时傻眼了。
“他凭什么被封为左贤王!脱脱可汗为什么要下如此愚蠢的决定?”
斥候脸色一黑:“赤烈王子,奉劝你对可汗尊重一些,这可是脱脱可汗的旨意,由得你来揣度?”
赤烈还要再说什么,却被贺丹汗厉声喝止。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立马上前问了一句:“敢问使者,我儿子现在身在何处?”
斥候:“左贤王自然在朔方城内辅佐可汗了。”
贺丹汗顿时捏紧拳头,二话不说翻身上马。
“全军听令,火速赶往贺丹部!快,全速前进!”
一声令下,他率先拍马疾驰。
很快,几万铁蹄轰鸣而去,卷起漫天狂沙。
“父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蠢货,乞木耳定是受人蛊惑,抛下贺丹本部去朔方城了!”
“什么,他竟是如此大胆?何人敢蛊惑他!”
“这个蠢货定是被那汉人将领给调离了本部,如果我所料不差,此刻贺丹部,一定被汉人占据了!”
“那群卑鄙的汉狗,当真是可恶至极,要是他们真敢强占我们部落,我一定要把他们全部碎尸万段!”
“够了!少说几句吧,贺丹部是我们的根基,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失去这块土地,快,快啊!”
贺丹汗焦急万分,马鞭不断挥舞,催促战马全速前进。
此刻的贺丹本部,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筑垒集群。
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土木堡垒遍布在三层围栏内。
堡垒最中央,是一座足高近四层的了望台。
而沈川正站在了望台上,双目关注前方,静静等待战火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