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山一战的消息，比山风刮得更快。
赵家三爷赵乾连同高价聘请的墨先生双双陨落，数十名赵家精锐近乎全军覆没，这个消息如同平地惊雷，彻底震动了青竹坊及周边区域。
幽冥教陈凡之名，不再是“凶悍”或“诡异”能简单形容，已然带上了令人心悸的“魔”性。能以炼气中期修为连斩赵乾、墨先生这等人物，其手段和潜力，让所有听到消息的人都暗暗心惊。
一时间，黑风山脉外围暗流涌动。原本一些觊觎黑云山玄铁矿脉或对幽冥教心存轻视的小势力，纷纷偃旗息鼓，甚至主动派人示好。而更多的底层散修，则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从四面八方涌向黑云山，寻求加入这个迅速崛起的势力。
短短半月，幽冥教的人数翻了一倍有余，突破了百人。虽然其中炼气三层以上的骨干比例有所下降，但总体实力无疑得到了巨大提升。
陈凡对此早有预料。他并未被胜利冲昏头脑，反而更加冷静。
幽冥殿内，烛火将几个人的影子拉长。
陈凡、石猛、铁柱，以及新近提拔、在此战中表现出色的两名香主——擅长侦查追踪的“瘦猴”和心思缜密的“老账房”，五人围着一张粗糙但已标注了不少信息的地图。
地图以黑云山为中心，向四周辐射，标出了已知的势力范围和资源点。
“教主，目前主动来投的人太多，良莠不齐。虽然按您的吩咐，严格审查，只收身家清白、敢打敢拼之辈，但人数激增，带来的管理压力和资源消耗也极大。”石猛指着地图上黑云山的位置，眉头微皱。
铁柱也挠头道：“是啊教主，练功场都快挤不下了，每天消耗的粮食和低阶丹药就是个天文数字。咱们从赵家那儿缴获的虽多，但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
瘦猴补充道：“周边几个原本与黑云寨、毒狼团伙有勾结的小型流寇窝点，听到风声后已经跑了一半，剩下的也都缩起来了。咱们的威慑力是够了，但实际控制的地盘，除了黑云山和黑玄谷矿脉，并没有扩大多少。”
老账房扶了扶并不存在的眼镜（习惯动作），慢条斯理地说：“关键是财路。矿脉产出稳定，但提炼和运输需要时间，变现周期长。光靠这个，支撑百多号人的修炼用度，尤其是教主您和几位头领需要的资源，捉襟见肘。”
陈凡静静听着，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众人的问题都很实际，这是一个新生势力扩张初期必然面临的阵痛。
“地盘，需要扩大。财路，需要拓宽。”陈凡开口，声音平稳，“但不能盲目。赵家吃了大亏，短期内或许会因老祖闭关或内部震动而来不及报复，但这个仇结死了，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必须抢在他们下一次动手之前，变得更强。”
他的手指点在地图上一个位置，那里距离黑云山约八十里，位于通往青竹坊的一条岔路附近，标注着一个简陋的客栈和车马驿站的图案。
“这里，‘野马集’，是散修往来、货物周转的一个小据点，原本由几个小家族和散修头目共管，鱼龙混杂，油水却不小。”陈凡看向瘦猴，“你带人去摸清楚现在那里的具体势力分布，尤其是最大的那几家背景和实力。”
瘦猴眼睛一亮：“明白，教主！保证摸得清清楚楚！”
陈凡的手指又移到另一处，那是一小片标注着零散草药图案的山谷。“这里，据老账房从杂书上比对和几个老采药人确认，应该有一小片‘赤血草’的生长地，虽然品阶不高，但产量尚可，是炼制几种低阶疗伤和补气丹药的主材之一。目前似乎被一伙叫‘血刀会’的小团伙占着。”
他看向石猛和铁柱：“石猛，你带战堂主力，铁柱辅助，以演练为名，向这个方向移动。弄清楚血刀会的底细，如果实力不强，就直接拔掉，占据药谷。如果棘手，就先围而不打，等我命令。”
“是！”石猛和铁柱齐声应道，战意盎然。扩张地盘，获取资源，正是他们渴望的。
“记住，”陈凡目光扫过众人，“我们不是流寇。占了地方，就要能守住，还要能治理。老账房，你拟定一个章程，对于新纳入地盘内的散修和凡人，如何管理，税收几何，如何提供保护，都要有规矩。拉一批，打一批，但底线要清楚。”
“属下明白，这就去起草。”老账房躬身。
“至于内部，”陈凡最后道，“人手多了，就要更精细化管理。石猛，战堂要分设小队，明确职责。铁柱，刑堂要真正运转起来，奖罚分明，尤其是对新人的考察。贡献点制度要严格执行，让所有人看到努力的方向。”
他顿了顿，声音微沉：“告诉他们，幽冥教不养闲人，也不负功臣。想要功法、丹药、法器，就用功劳来换。怕死、想混日子的，现在就可以离开。”
“是！”众人神色一凛，感受到教主话语中的决心和铁血。
会议结束，众人各自领命而去。幽冥教这台刚刚经历血战洗礼的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目标直指扩张与整合。
陈凡独自留在殿内，目光再次落在那张地图上，更确切地说，是落在地图边缘那片未被详细描绘、只是粗略勾勒出山形轮廓的区域。
那里，是黑风山脉的更深处，更加危险，也意味着可能存在着更大的机缘。古老皮卷上描绘的利爪状山峰，很可能就隐藏在那片区域。
“实力……还是不够。”陈凡喃喃自语。要探索那里，至少需要筑基期的修为，或者拥有一支真正精锐可靠、能应对复杂危险的队伍。
他压下立刻前去探寻的冲动。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眼下，巩固根基，扩张势力，积累资源，提升实力，才是重中之重。
就在他沉思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瘦猴去而复返，脸上带着一丝惊疑。
“教主！刚接到野马集眼线的紧急传讯！李家……李家的人出现在野马集，正在召集那里的几个头目，看样子，来者不善！”
“李家？”陈凡眼神一凝。青竹坊三大家族，赵、李、王。赵家刚被打残，李家就迫不及待跳出来了？
“来了多少人？为首的是谁？”
“人数不多，只有七八个，但都是好手。为首的是……是李家二公子，李焕！据说有炼气六层修为，而且……”瘦猴顿了顿，“而且他身边跟着一个背剑的老者，气息很可怕，咱们的眼线根本看不透深浅，怀疑是炼气后期的高手！”
炼气六层的李家嫡系，加上一个疑似炼气后期的剑修？
陈凡手指轻轻敲击着石椅扶手，眼神渐渐幽深。
看来，这黑风山脉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浑。刚打跑一只狼，又来了一只虎，而且，这只虎可能还带着更锋利的爪牙。
不过，这样才有意思。
“继续监视，不要打草惊蛇。”陈凡命令道，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正好，拿你们来试试，我幽冥教新磨的刀，到底利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