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击那些最顽固的“裂痕”,其凶险程度远超陆宸最初的预估。
那感觉,就像是在用一把生锈的钝刀子,去切割自己灵魂深处最坚韧的筋络。每一次引导着粘稠的力量撞向那些错位的节点,都伴随着如同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以及力量失控反噬、险些再次引动全局混乱的风险。
他的身体在沙发上微微颤抖,额头上青筋暴露,细密的冷汗不断渗出,将额发濡湿。但他紧闭着双眼,牙关紧咬,没有丝毫退缩。
他不能退。
外部威胁如同悬顶之剑,家人的安危系于他一身。那种无力感,比此刻肉身的痛苦更加难以忍受。
他摒弃了所有取巧的心思,完全依靠着历经无数纪元磨砺出的、远超常人的意志力,以及对自己力量本质最深层的理解,如同最耐心的工匠,一点点地“研磨”着那些阻碍。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对力量的掌控要求也达到了毫巅之境。他必须精确地控制冲击的力度、角度和持续时间,多一分则可能崩盘,少一分则徒劳无功。
有好几次,力量几乎失控,在他经脉中左冲右突,带来针扎般的刺痛和阵阵眩晕,都被他以强大的意志强行约束、导正。
渐渐地,在经历了不知多少次失败的尝试和濒临失控的险境后,他摸索到了一些门道。
那些“裂痕”,并非简单的损伤,更像是两种不同频率的力量波动在强行耦合后产生的“排异反应”。一股是他自身那浩瀚磅礴、带着超然物外特性的仙尊本源,另一股则是那“归寂之茧”残留的、带着强烈“惰性”与“静滞”意味的异种规则之力。
之前他试图强行抚平,如同用手去抹平水面下的暗流,治标不治本。
而现在,他改变策略。不再试图“消除”那股异种规则之力,而是尝试着用自己的本源力量,去缓慢地“包裹”、“解析”、乃至最终“同化”它。
如同人体免疫系统吞噬入侵的病毒。
这个过程更加精细,也更加缓慢,但胜在稳妥,且一旦成功,不仅能修复损伤,或许还能让他对那种“惰性”规则有更深的了解,甚至……化为己用?
这个念头让陆宸精神微振。
他收敛所有杂念,将心神彻底沉入其中。
时间在寂静的痛苦与专注中悄然流逝。
客厅里,陆瑶似乎察觉到了哥哥的异常,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身体和苍白的脸色,担忧地想要靠近,却又想起哥哥之前的警告,只能焦灼地在一旁守着,不敢出声打扰。
突然!
陆宸身体猛地一震!
体内某处最为顽固的节点,在他持续不懈的、以本源力量进行的“包裹”与“渗透”下,那层坚韧的“排异”隔膜,终于 …… 被洞穿了一丝!
刹那间,如同堤坝决口,一直被阻隔在两端的、同源而频率稍异的力量瞬间交汇、融合!
一股远比之前顺畅、磅礴、且带着一丝崭新特质的力量洪流,轰然冲刷过那片原本滞涩的区域!
“嗡——!”
陆宸周身空气发出一声低沉的共鸣!一股无形但切实存在的力量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客厅的窗帘无风自动,桌上的水杯微微震颤!
“哥!”陆瑶惊得站了起来。
陆宸猛地睁开双眼!
眸中精光乍现,如同暗夜中划过的闪电,虽然只是一瞬即逝,但那其中的锐利与神采,是这段时间以来从未有过的!
他成功了!
虽然只是打通了一个最关键节点,后续还有大量细微之处需要梳理,但最危险、最顽固的壁垒已经被突破!力量的流转瞬间顺畅了数倍不止!那令人窒息的“粘稠感”和“失耦”的错位感大幅减轻!
他缓缓吐出一口带着些许灰色杂质的气息,感觉整个身体都轻盈了许多,那种源自灵魂的虚弱感也被驱散了大半。
虽然距离全盛时期仍有差距,但至少,他已经恢复了基本的自保之力,以及……主动出击的底气!
“我没事。”他看着一脸惊惧的妹妹,露出一丝真正放松的笑容,虽然依旧带着疲惫,但不再是之前那种强撑的平静,“感觉……好多了。”
陆瑶看着哥哥眼中久违的神采,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眼圈一红,差点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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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篮”指挥部。
光粒的警报声再次响起,但这次并非危机警报。
「检测到目标信息场强度显着提升!能量流转效率提升约300%!」
「目标内部能量冲突信号消失,协调性大幅改善!」
「‘静滞力场’效应减弱至事件前水平!」
「评估:目标已突破关键修复瓶颈,恢复进程进入加速期。预计完全恢复时间缩短至1-2个月。」
夜莺看着屏幕上那代表着陆宸能量等级的曲线陡然上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太好了!大佬的恢复比预期快得多,地球的“终极保险”效能正在迅速回归。
“继续保持监控,但可以适当降低警戒级别。重点转向追踪‘清道夫’可能产生的反应。”
她相信,“清道夫”绝不会对大佬的快速恢复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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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道夫”的确察觉到了。
陆宸突破瓶颈时那股无法完全掩饰的力量波动,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被它设置在数据层面的诸多间接传感器捕捉到。
「警告!目标恢复速度急剧加快!已突破‘归寂’残留规则屏障!」
「威胁等级重新评估:急剧升高!」
「‘慢性问题’计划已确认失败。备用方案启动条件已满足!」
「启动‘獠牙’协议第一阶段:释放‘信息扰流’!」
几乎在陆宸感受到力量贯通舒畅的同时,“清道夫”的核心逻辑做出了冷酷的决断。
它不再试图缓慢影响,而是决定进行更直接、更粗暴的干扰,目的不再是“同化”,而是拖延!拖延陆宸的恢复速度,为它执行更复杂的后续计划争取时间!
刹那间,以陆宸家为中心,方圆数公里内的无线网络信号、移动通信信号、甚至部分广播电视信号,都受到了极其强烈且杂乱无章的干扰!
无数扭曲的、无意义的垃圾数据包如同蝗虫过境,充斥在每一个频道!网络连接中断,手机失去信号,电视屏幕布满雪花!
这不是攻击,而是纯粹的、大规模的信息污染!
如同在一个人耳边同时播放成千上万种不同的噪音,目的并非传达信息,而是让他无法集中精神,无法有效思考!
陆宸刚刚舒展的眉头瞬间皱起!
这股突如其来的、庞大而混乱的信息扰流,虽然无法对他造成实质伤害,但却严重干扰了他刚刚恢复一些的、尚不稳定的神识感知,让他刚刚顺畅起来的力量流转,再次出现了一丝凝滞!
就像是一个大病初愈的人,突然被扔进了菜市场中央,各种喧嚣吵得他头晕目眩!
“找死!”
陆宸眼中寒芒大盛!
他正愁找不到对方的确切位置,没想到对方竟然用这种范围性的、近乎自曝的方式跳了出来!
虽然范围很大,干扰源众多,但如此大规模、高强度的信息扰流,必然有一个或多个核心指挥节点!
他强忍着神识被杂乱信息冲击的不适感,将刚刚恢复的大部分神识力量凝聚起来,不再进行精细的扫描,而是如同雷达波一般,朝着干扰最为强烈的几个方向,粗暴地 …… 横扫而去!
他不需要精确锁定,只需要找到那个“最吵”的源头!
找到了!
位于城市另一端,一个大型商业中心的服务器机房,以及……城郊某个废弃工厂的地下室!
两处地点,正如同两个疯狂运转的噪音发生器,向外喷射着海量的垃圾数据!
陆宸没有任何犹豫。
他抬起手,隔着遥远的空间,对着那两个方向,虚虚 …… 一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耀眼的光芒。
但在城市另一端的商业中心机房和城郊废弃工厂地下室,所有正在疯狂运转、释放干扰信号的设备,其内部精密的电路和芯片,在同一瞬间,被一股无形的、暴戾的规则之力 …… 彻底 …… 熔毁!
如同被超高温的激光瞬间气化!
所有的噪音,戛然而止。
周围的通信信号,迅速恢复正常。
“清道夫”释放的“信息扰流”,在持续了不到十秒钟后,被陆宸以最直接、最霸道的方式,连根拔起!
陆宸缓缓收回手,脸色有些发白。刚刚恢复一些力量,就如此大范围、远距离地施展规则层面的打击,对他而言也是不小的负担。
但他眼神冰冷,毫无悔意。
这只是利息。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望向了无尽的虚空,望向了那隐藏在数据洪流深处的、阴险的对手。
“清道夫……”
“你的‘獠牙’……”
“我拔掉了。”
“接下来……”
“该轮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