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回廊的概念验证,以无比清晰甚至略带残酷的方式,将三条潜在技术道路的优劣与风险,赤裸裸地呈现在了整个洪荒文明议会的面前。观测中枢内的寂静持续了许久,每一位理事都在消化着刚刚目睹的一切,权衡着其中的利弊得失,以及投下那一票所将承担的巨大责任。
最终裁决会议,在验证结束后的第三日,于文明议政殿再次召开。气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凝重,空气仿佛凝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天道系统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概念验证已完成。数据已记录。现在,对三项‘特许研究申请’进行最终表决。表决顺序,依验证展示顺序进行。”
第一项,西方教《大规模“心灵防护屏障”及“影兽低语抵御符文”研发申请》。
广成子率先表态,声音沉稳:“西方教之法,稳妥有效,风险可控,于抵御外魔心神侵蚀大有裨益。我阐教,支持。”
他的表态在意料之中。紧接着,与阐教理念相近、或倾向于保守路线的理事,包括部分天庭系代表及古老种族理事,纷纷投下了赞成票。
多宝道人沉吟片刻,也开口道:“此法虽于直接杀伐助益不大,然稳固心神,亦是提升整体战力之关键。且风险极低,我截教,支持。” 截教虽然追求力量,但也并非不识大体,此法确实有益无害。
黎与洛尘对视一眼,也代表人族投下赞成票。人族需要盟友,且此法对人族修士同样重要。
最终,西方教的申请以绝对多数轻松通过。接引与准提的虚影微微颔首,无喜无悲。
第二项,人族与妖族联合《“活体混沌侦察网络”可行性研究与初期模型构建申请》。
这一次,争论骤然激烈起来。
广成子面色严肃,直接亮明反对态度:“人族之法,看似巧妙,实则根基不稳!那‘混沌苔藓’于非常规环境下之脆弱性与不可控崩溃,已验证其风险。将其大规模散布边疆,无异于埋下无数隐患!若被‘影兽’利用,后果不堪设想!我阐教,反对!”
赤精子等阐教系理事紧随其后,投下反对票。
多宝道人这次却表达了支持:“风险固然存在,然其战略价值毋庸置疑!耳目之明,关乎生死!岂能因些许风险而自盲双目?况且,人族已有应急湮灭机制,可见其思虑周全。我截教,支持!”
截教系理事及部分与截教交好、或更看重实际利益的理事,纷纷支持。
天庭方面,帝俊与太一低声交换意见后,由帝俊表态:“此网络若成,对天庭统御边疆、预警外敌,确有极大助益。然,其稳定性风险,亦不容忽视。朕建议,可予‘特许’,但需附加严格条件:限定初期试验范围,加强天道监控频率,并需定期向议会提交安全评估报告。若出现重大失控,立即叫停。天庭,有条件支持。”
这一表态,使得一些中间派理事开始倾向支持。
轮到人族自身及其盟友表态,自然是全力支持。黎更是再次强调:“我等愿立下‘军令状’,承担研发与部署期间的一切责任,并接受最严格的监督!”
表决光幕上,支持与反对的票数交替上升,异常胶着。最终,当最后一票落下时,光幕定格——支持票数,恰好超过通过所需的三分之二常任及过半非常任理事的底线,险之又险地通过!
洛尘等人族理事长长舒了一口气,背后已被冷汗浸湿。这意味着,人族终于获得了一条合法触碰禁忌知识、并将其转化为实际力量的狭窄通道。
第三项,截教《“血肉衍生”秘法与活性金属技术融合,开发自适应“诛仙阵基”申请》。
这是争议最大、风险也最为直观的一项。
广成子几乎是立刻斩钉截铁地反对:“截教之法,威力虽巨,然反噬之险,有目共睹!竟需借助玉清仙光方能压制,何其荒谬!将此等不受控之力融入诛仙剑阵,无异于怀抱炸药而舞!我阐教,坚决反对!此例一开,洪荒危矣!” 阐教系理事齐声反对,态度极其强硬。
这一次,连多宝道人的盟友们都有些犹豫。那验证最后时刻的惊险反噬,实在太过触目惊心。
多宝道人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风险,我等承认!然,收益亦是与风险并存!面对‘影兽’乃至‘噬界之影’,若无雷霆手段,绝难抗衡!此阵基之潜力,诸位有目共睹!我截教愿立下最严厉的血誓,确保核心控制,并邀请诸圣共同设下禁制监管!若因我截教之失导致灾祸,愿受天道最严厉之惩处!”
他的话语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但反对的声音依旧占据上风。天庭方面,帝俊与太一也明确表示了反对,认为此技术失控后果太过严重,不宜放开。
眼看截教的申请即将被否决,一直沉默的太上老子虚影,忽然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截教之法,虽险,亦是一线生机,一种可能。彻底封禁,未免可惜。”
他顿了顿,看向多宝:“然,风险确需严控。不若如此:此‘特许’仅限于‘原型机研发与极限环境测试’阶段,严禁实战部署。研发过程,需由我、元始、通天、女娲、接引、准提、帝俊、太一,八位常任理事共同设下‘八极封灵印’于核心,任何超出预设范围的能量波动或意识萌芽,印诀自发,即刻封印。且,研发基地,需设于紫霄宫监管范围之内。”
这个提议,等于是给截教的研究套上了最沉重的枷锁,几乎断绝了其短期内投入实战的可能,但也确实留下了一线研究的希望。
元始天尊眉头紧锁,但太上开口,他不得不慎重考虑。最终,他冷哼一声,算是默许。其他常任理事见三清之首如此,也纷纷表示可接受此严苛条件。
多宝道人脸色变幻,这条件比他预想的要苛刻太多,几乎是将这研究变成了纯粹的理论探索。但若不接受,则一点机会都没有。他咬了咬牙,躬身道:“我截教,接受老子师兄条件!”
最终,在附加了极其严苛限制条款的前提下,截教的申请以微弱优势惊险通过。
三项申请,命运各异,但都在某种程度上获得了继续探索的许可。西方教道路平稳起步,人族道路艰难获批,截教道路则被套上枷锁,置于绝对监控之下。
天道系统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表决结束。‘特许研究许可’授予生效。各方须严格遵守附加条款及议会监管。洪荒文明之未来,在于平衡风险与机遇,在于有序之竞争与合作。望尔等,好自为之。”
首次“特许之争”,终于落下帷幕。没有绝对的赢家,也没有彻底的输家。洪荒文明在这充满争议与妥协的进程中,艰难地为自己选择了一条融合了稳健防御、前沿侦察与受控尖端武力探索的、充满张力却也更加多元化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