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玄蛇的退去,并未让人族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太久。首领燧和“符师”黎深知,那妖兽只是暂时退却,威胁依旧存在。而且,这片广袤的河谷平原,绝不可能只有这一头强大的猎食者。
生存的压力,化为了更强大的动力。
战后第二天,燧便召集了所有族人。他没有过多渲染胜利,而是冷静地分析了面临的危机,以及他们赖以生存的新力量——符文。
“玄蛇畏惧的,不是我们的石矛,而是刻画在石矛和地面上的‘符’!”燧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回荡在劫后余生的营地上空,“这‘符’,是女娲圣母留给我们的智慧,是伏羲圣皇昭示的天理!它能聚火,能固墙,能伤敌!它,将是我们人族在这洪荒大地立足的根本!”
他做出了几项影响深远的决定:
第一,正式确立黎为部落的 “大符师” ,地位仅次于首领。并选拔所有对刻画符文有天赋、心思灵巧的族人,由黎亲自教导,组建专门的 “符师团” 。他们的任务,不再是参与狩猎和采集,而是专心研究、记忆、刻画、并尝试改进符文。
第二,举全族之力,优先保障符师团的研究和刻画工作。最好的食物、最安全的居所、最优质的刻画材料(如发现的一种能微弱导能的青玉片,一种能承载更多精神力的凶兽皮),都向符师团倾斜。
第三,启动“符文武装”计划。所有猎人的武器、护甲,聚居地的围墙、栅栏,乃至重要的工具(如用于切割的石刀、用于挖掘的木耜),都必须由符师团刻画上相应的基础符文。“御”字符文优先覆盖防御设施和护甲,“攻”字符文优先刻画武器,“聚”字符文则用于保存火种和尝试聚集更多阳光温暖营地。
第四,开始有意识地记录。黎和她的符师团,用赭石和炭笔,在经过处理的兽皮和打磨光滑的木牍上,记录下每一个成功应用的符文形态、效果、以及刻画时的心得体会。虽然文字尚未诞生,只能用极其简单的图画和符号辅助,但这无疑是知识系统化传承的开端。
整个部落,如同一个精密而高效的机器,开始围绕着“符文”这一核心力量运转起来。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刻画了“御”符的围墙,在后续几次小规模野兽袭击中,展现出了远超从前的防御力。猎人们手持刻画了“攻”符的武器,狩猎效率和安全系数都得到了提升。黎带领符师团,在总结了对抗玄蛇的经验后,开始尝试更稳定、更安全的复合符文。她们不再追求一次性的强大爆发,而是研究如何将“御”和“导”更平缓地结合,形成更持久的防御屏障;研究如何将“聚”和“生”结合,尝试在部落开辟的小片田地里,促进那些可食用植物的生长(虽然效果微乎其微,但方向正确)。
知识的火花,开始在实践中碰撞、迭代、升级。
与此同时,人族聚居地散发出的、那独特而有序的“符文波动”,如同黑暗中的灯塔,也开始吸引来一些不同的“关注”。
一些在龙汉大劫中失去家园、四处流浪的弱小妖族,或者灵智初开、尚未沾染太多血腥的精怪,在感受到人族营地那并不强大、却充满秩序与生机的气息后,并未选择攻击,而是怀着好奇与一丝对“安宁”的渴望,在远处徘徊观察。
燧和黎商议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只要这些异族不表现出敌意,便允许它们在聚居地外围的特定区域活动,甚至可以与部落进行一些以物易物的简单交易(比如用它们采集的、人族难以获取的灵草,交换人族鞣制的兽皮或刻画了基础“聚灵”符的玉片)。
这是一种极其初步的、小心翼翼的“共存”尝试。虽然过程中不乏猜忌与摩擦,但也为人族打开了一扇了解更广阔世界的窗户,甚至偶尔能从这些异族口中,得知远方三族大战的只鳞片爪,让他们对洪荒的残酷有了更清醒的认识。
时光荏苒,春去秋来。
当龙、凤、麒麟三族在无尽的征战中耗尽气运,族中精英凋零,劫气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连祖龙、元凤、始麒麟这等大能都感到力不从心、道心蒙尘之时,人族却在偏安的河谷一隅,顽强地扎下了根,并悄然壮大。
他们的部落规模扩大了一倍,人口稳步增长。符师团的人数增加了十余人,对基础符文的理解和应用更加纯熟,甚至开始根据实际需求,对符文线条进行极其微小的优化调整。虽然还未诞生真正的文字,但用于记录符文的符号体系愈发完善,知识的传承更加可靠。
他们依旧弱小,任何一个真仙级别的存在,都能轻易将他们抹去。但他们不再像初生时那般茫然无助。他们拥有了工具(符文),形成了有效的社会组织,建立了初步的知识传承体系,甚至开始了与外界小心翼翼的接触。
他们或许还未意识到“文明”二字的意义,但他们正在用双脚,踏出文明最坚实的足迹。
紫霄宫中,鸿钧面前的光幕上,代表三族的气运光柱已然黯淡无光,内部充满了劫气的黑斑,摇摇欲坠。而代表“人族”的光点群,虽然依旧渺小,却稳定而明亮,其光芒中,隐隐透出一种独特的、代表着“秩序”、“智慧”与“希望”的色泽。
“第二卷观测结论:”鸿钧的意念无声流淌。
“龙凤麒麟三族:模式验证失败。过度依赖先天禀赋与暴力扩张,缺乏可持续性、创新性与高级协同性,于内耗中走向衰亡,符合‘霸权崩溃’、‘精英孤岛’、‘稳定萎缩’推演。其占据的生态位与资源即将释放。”
“新生人族:模式验证通过初级阶段。展现出卓越的适应性、学习能力、技术应用与迭代潜力,以及初步的社会组织与知识传承能力。‘文明种子’确认存活并进入稳定生长期。”
“关键变量‘符文’:已成功植入并启动演化。其系统化、普及化与应用深化,将成为推动该文明模式发展的核心引擎之一。”
“下一阶段展望:三族大劫终末,旧秩序崩塌,洪荒势力重组。新生文明将面临更复杂的后劫难时代环境,包括但不限于:流窜的强大妖兽、失控的险地绝境、以及其他幸存或新崛起势力的挑战。其‘文明之火’能否形成‘燎原之势’,有待进一步观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