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光阴,于初开的洪荒不过弹指。紫霄宫大门洞开,古朴苍茫,其内看似不大,却仿佛蕴含无尽时空。
道道流光自洪荒各处升起,循着冥冥中的感应,跨越无尽虚空,落于宫门之外。光芒散去,显露出一个个气息各异、却皆具先天道体的身影。他们形态初定,眉宇间尚带着几分懵懂与好奇,正是最先孕育完整、灵智已开的先天神只。
太上、元始、通天三者联袂而至,气息虽尚稚嫩,却已显露出迥异的特质:太上淡然,元始肃穆,通天跳脱。女娲与伏羲相伴而来,前者目光灵动,打量着宫中万物,后者则若有所思,似在感应此地与星斗地脉的玄妙联系。另有红云、镇元子、帝俊、太一等诸多气息不凡者,皆按序步入宫中。
宫内并无繁复装饰,只有前方一座云台,其上鸿钧身影缥缈,仿佛与周遭大道融为一体,令人望之而生敬畏。其下排列着数十个蒲团,隐有玄机。
众神依本能感应,纷纷落座。太上、元始、通天自然占据了最前方的三个蒲团,女娲、伏羲等亦靠前而坐。帝俊太一虽心高,见此情形,也只得在稍后位置坐下。
待众神坐定,鸿钧缓缓睁开眼眸,目光平静,扫过下方诸多未来将在洪荒掀起无尽风云的面孔,并无寒暄,直接开口。其声非男非女,不高不低,却清晰地在每位听道者心神深处响起,直接阐述那宇宙至理。
“今日所讲,非修行法门,非神通妙术,乃此方天地运行之根基,万物生灭之准则。尔等可称其为……道。”
“道之一字,包罗万象。今日且析其根本。”
“首曰:能量守恒。”鸿钧意念微动,宫中显化景象,一团混沌之气分化阴阳,清升浊降,相互转化,其总量却恒定不变。“天地间诸般灵气、法力、乃至尔等本源,皆为此‘能量’之不同形态。转化有律,总量恒常。肆意挥霍而不思补充,便是无根之木;只知索取而不懂循环,终将坐吃山空。”
此论一出,下方众神神色各异。太上微微颔首,似有所得;元始眉头微蹙,似在思索此律与自身秩序理念的关联;通天眼中放光,觉得此律虽为约束,却也蕴含着无穷变化之机。女娲若有所悟,看向自身蕴含的造化之气。伏羲则试图在心中建立模型推演。
“次曰:因果关联。”鸿钧再言,空中浮现无数光点,以无形丝线相连,一动皆动。“天地万物,莫不存联系。一念起,便有波及其余。行善积德,天地自有嘉奖;作恶多端,法则自生反噬。此非天意喜怒,实乃法则运转之必然,如同……推倒第一块骨牌,后续连锁,无可避免。”他引入了最基础的因果逻辑概念。
“再曰:时空架构。”鸿钧指向宫外无垠虚空,“上下四方曰宇,古往今来曰宙。空间非虚,乃可度量之尺度;时间非幻,乃事件变化之序列。星辰运转,地脉流淌,生灵生老,皆在此架构之内。领悟其律,方可言遁术,言推演,言长生。”
他没有提及复杂的相对论或量子力学,只阐述了最基础的时空观,但这对于尚处于蒙昧阶段的先天神只而言,已是振聋发聩。许多神只第一次意识到,他们所处的世界,是有“规则”可循的。
“末曰:演化之趋。”鸿钧最后道,“天地万物,非一成不变。自混沌至有序,自简单至繁复,此乃大势。如同溪流汇江河,江河归大海。尔等秉承气运而生,当明此理,顺此势,于演化中寻自身定位,求超脱之道。”
他并未讲如何修炼,如何争斗,只将这方天地最底层的几条“用户协议”和“物理定律”清晰地摆在众神面前。
讲道过程,持续了不知多久。宫中异象纷呈,时而化作能量流转图谱,时而演变为因果网络模型,时而展现时空曲率变化。鸿钧的语言深入浅出,直指本质,却又留有余地,引导听道者自行思考。
下方众神,反应各不相同。太上似已神游天外,与那平衡、循环之理相合。元始面容愈发肃穆,似在构建心中的秩序蓝图。通天眼神灼灼,脑海中已闪过无数基于这些定律的创新念头。女娲对那演化之趋兴趣盎然,伏羲则痴迷于因果与时空的推演可能。其余如帝俊、太一,亦各有所得,或沉思,或恍然。
百年讲道之期将至。
鸿钧目光扫过下方,尤其在前面几个蒲团上的身影停留片刻,缓缓道:“根基已述,大道无穷。尔等回去,好生体悟。下次开讲,再论法则应用之妙。”
言罢,不等众神反应,身影便自云台上缓缓淡去。
紫霄宫中,道韵仍在弥漫。众神陆续从悟道中醒来,彼此相视,眼中少了几分懵懂,多了几分清明与深思。他们对着空置的云台躬身一礼,而后默默退出紫霄宫,化作道道流光,返回各自道场消化此次听道所得。
这一次讲道,未曾传授一法一术,却如同在众神心中播下了“理性”与“探索”的种子。他们开始尝试用鸿钧所言的“定律”去理解周身的世界,去思考自身的存在与未来。
鸿钧的目的,初步达到。他需要的,不是只会遵循本能和争夺气运的神魔,而是未来能够理解并参与“文明建设”的管理者与探索者。
而下一步,他将着手进行一项重要的“系统权限”分配实验——那便是“一气化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