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汤入口，初时微苦，旋即化为难以形容的甘醇与清凉，仿佛一股最本源的道韵清流，瞬间涌入四肢百骸，通达每一处细微的经脉窍穴！
不仅他体内的仙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愈发精纯凝练，连带着神魂都仿佛被洗涤了一般，变得更加清明通透，以往修炼《九转玄元功》和参悟风雷拳时一些晦涩难明之处，此刻竟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仅仅这一口，效果竟堪比他苦修数年！而且这种提升是根基上的夯实与升华，并无半分虚浮之感。
杨戬强压下心中的震撼，将杯中剩余的茶汤缓缓饮尽，仔细品味着那玄妙的道韵在体内流转、沉淀。
片刻后，他放下玉杯，感受着自身明显精进的法力与更加敏锐的灵觉，再次起身，对着女娲娘娘的背影深深一揖：
“多谢娘娘厚赐！此茶神效，晚辈受益匪浅。”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郑重。
“更要谢过娘娘，一年前渡劫之时，出手相助之恩。若非娘娘法宝护持，在下恐怕已在天威之下，身死道消。”
虽然不知女娲娘娘为何出手相助，但这份恩情，他铭记于心。
女娲娘娘依旧背对着他，轻轻放下手中的玉杯，声音平和，听不出喜怒：“哦？你如何断定，那便是本座出手？”
杨戬恭敬回答：“晚辈虽见识浅薄，但那画卷气息浩瀚温润，蕴含造化生灭之至理，与传闻中娘娘执掌的先天至宝‘山河社稷图’描述相符。
且当时劫雷被纳，危机立解，除了娘娘，晚辈想不出还有哪位圣人会在此刻施以援手。”
他话语清晰，逻辑分明，既表达了对圣人的尊敬，也展现了自己的判断力。
女娲娘娘闻言，似乎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如同风拂玉铃，清脆而悠远。“倒是个心思通透的孩子。”
她终于缓缓转过身来。
杨戬只觉得眼前仿佛有万千霞光绽放，天地间的色彩都在这一瞬变得鲜活明亮起来。
那是一张无法用言语精确描绘的容颜，集天地之灵秀，钟万物之造化，美丽到超越了世俗的认知，任何赞美的词汇在其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更令人心折的是她那双眼眸，深邃如同蕴含了整片星空，慈悲如同承载了大地母性。
只是被她平静地注视着，杨戬便感觉自己的所有心思、所有过往，仿佛都无所遁形，却又奇异地生不出半分抵触，反而有种回归本源般的安宁。
“你也不必谢我。”女娲娘娘看着他，目光平和。
“天庭之事，自有其因果律法。然圣人超脱，亦有行事之则。你母亲瑶姬之事，触犯天条，但其却是被他人算计。你与杨婵，身负其血脉，命途多舛，却也是这洪荒变数之一。”
她的话语点到即止，并未深言，但杨戬却听出了其中的深意。
女娲娘娘并非完全认同玉帝的做法，也并非纯粹因为怜悯而出手，其中似乎还牵扯到更深层次的、关于“变数”与“因果”的考量。
变数？自己是这洪荒的变数？他回想起自己离奇的际遇，那来自异世的灵魂，对“原本”命运的模糊认知，以及他刻意避开玉泉山、选择东行的决定……难道，这些都被眼前这位至高无上的圣人看在眼中？
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求知与一丝不安，斟酌着语句，恭敬地问道：“娘娘言及晚辈是洪荒变数之一，敢问娘娘，这‘变数’具体所指为何？晚辈愚钝，还望娘娘明示。”
女娲娘娘闻言，唇角微扬，勾勒出一抹洞察一切的浅笑，那笑容让日月星辰都仿佛为之黯然。
她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自己的变数，你自己当真不清楚吗？”
她的话语如同清泉滴落玉盘，清脆悦耳，却字字敲击在杨戬的心弦上。
“你原本的命运轨迹，此刻应当正在前往昆仑山玉泉山的路上，拜入玉鼎真人门下，成为阐教三代弟子。”
杨戬听到这里，心中猛地一紧，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
这与他脑海中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完全吻合！
她果然知道！圣人之能，竟真能窥见命运长河的流向？
他下意识地想要否认，想要隐藏自己最大的秘密——那并非预知，而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知晓”。
他垂下眼睑，试图掩饰眸中的惊涛骇浪，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维持的平稳与茫然：“娘娘所言晚辈实在不清楚。命运玄奥，岂是晚辈能窥探……”
“呵。”
一声极轻的、带着些许了然与调侃意味的轻笑打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