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舒的眼神攻击中透着审视,眼睛的形状很难讲,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点像杏眼和凤眼的拼接款,清冷中透着妩媚。
她红唇勾起的时候特别像披着狼皮的江蕾,有种非常不和蔼可亲的温婉贤淑:“你们好,正式介绍一下,柳子舒,一名律师,也是万林的母亲。”
“你不是孤儿吗?什么时候蹦个妈出来了?”牧炎质问的目光撅住万林的眼睛,满脸都是你居然骗了我十年的意思。
“九年。”万林白了他一眼,一副这锅我不背的表情,“我也没骗你啊,打我记事儿开始,我就一个脾气暴躁的妈,一个嗜酒颓废的爹,他俩在我三岁的时候就死了,我在孤儿院生活了七年,就没想过我妈还另有其人。”
柳子舒尽管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准备,听见万林这云淡风轻的话也还是感觉像刀子划拉心脏,疼的她鼻子发酸。
她转身看着万林,弯腰伸手搭在万林的肩上,眼里盛着浓烈的母爱,轻声道:“这件事找个机会,我可以跟你好好解释。”
万林从记事起就没人用这种世间万事都不如你珍贵的眼神看着他过,柳子舒眼神传达着一种只要你想要,我的一切都可以给你的厚重。
哪怕是命。
这一刻万林只觉得有些难以招架,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愣愣地点头:“行、行啊。”
柳子舒看出来他不太适应这样的温馨和亲密,站直身退开了一步:“如果你听了我的故事,不愿意认我,我也可以接受,我只求你以后能顺遂无忧,安稳幸福。”
“你有钱吗?”万林问。
柳子舒愣了一下,才点头:“不太多,但是几百万存款还是有的。”
“那我认。”万林笑着说,“白捡个几百万的妈,不认是傻子。”
柳子舒被万林的直白逗乐了,笑了好一会儿,又被万林这般坦荡自然的态度弄得心里又暖又软。
没有丝毫扭捏试探,没有半点孤儿对亲情的惶恐或刻意讨好,他就像接受一件本该属于自己的礼物,坦然接住了这份突如其来的母子缘分。
那股子不卑不亢的坦然,反倒让她鼻尖微微发酸,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熨帖和踏实,同时持有深深的愧疚和亏欠感。
“都还没吃饭吧,今天是想在家里吃,还是出去吃?”柳子舒调整好情绪,看了看几个孩子,“出去吃,我就定位置,在家里吃,我来做。”
“不想折腾了,想在家里吃。”万林手肘撑着轮椅扶手,手掌托着下巴看着柳子舒,这种有妈的感觉好像挺不错的,像个宝一样。
柳子舒很高兴:“好,那就在家里吃,我去买菜。”
万林想试探柳子舒会不会答应她的要求,故意提了一堆需要浪费时间和精力做的菜:“我想吃香酥鸭,红烧鲫鱼,麻辣澳龙,花卷,碳烤牛排,芝士玉米,还有王八汤。”
“好,还有别的想吃的吗?”柳子舒听见万林提要求,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在她看来这是万林是接受了她这个母亲的表现。
“暂时没了。”万林虽然讶异,但是自己的无理要求被无条件纵容满足了,就觉得心里特别舒坦。
“那你们呢?”柳子舒又问其他人。
“我都行。”宋堇可不敢提要求。
这毕竟是万林的妈,不是他的妈,他也不敢跟王雪眉这样提要求,提了王雪眉也不会满足他。
“您知道的,我荤素不忌,甜辣不挑。”南宫泽抬手笑着搭在牧炎肩膀上,偏头看着牧炎补充:“但是我男朋友不吃辣,不爱吃米饭,喜欢吃面,不爱吃海鲜,喜欢清蒸鲈鱼。”
“好。”柳子舒笑着应,说话的时候已经往外面走了,“那你们先洗个澡去去乏,再休息一会儿,等买菜回来做好了饭叫你们。”
南宫泽说:“门禁密码我待会发您手机上,辛苦柳姨了。”
几个人都上楼各自洗完澡,然后换了干净的衣服,事情尘埃落定再洗了个热水澡之后,先是一阵如释重负的轻松,随后接踵而来的就是层层疲软。
万林躺上床不过几秒就睡着了,宋堇只能躺在他身边看着他,摸着他的脸,感受他的呼吸扑在自己面颊上的暖意。
侧着身,额头和他的额头顶着,鼻尖也和他的鼻尖碰着,就这么静静地听着他的呼吸,也觉得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情。
南宫泽躺在床上怎么躺都不舒服,身上的伤淤青都散的差不多了,伤口也都结痂二十多天了,可还是一翻身一抬脚都会扯疼一瞬。
牧炎一听见吸气的声音就紧张,刚躺下又得坐起来查看身上的伤,结痂是不是又裂开了。
南宫泽拍了拍身边的床:“你别紧张,快躺下来睡觉。”
“你一会儿吸一口气,一会儿吸一口气,我能不紧张吗?”牧炎慢慢躺在他身边,往他身边挪了挪挨紧,头也靠过去挨着他的头:“伤在你身,痛在我心,你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南宫泽忙不迭应。
“你现在受伤了,要时刻注意,别当是好人的时候,不管不顾的。还有,你洗澡不能拖太长的时间,不然结痂泡软了,伤口会裂开。”
牧炎又开始唠叨,唠叨得南宫泽耳根子像有蚂蚁不停往耳朵眼里钻一样,他最受不了别人唠叨他。
尤其是回来的路上,就因为他没注意膝盖磕车门上,牧炎已经唠叨了一路。
南宫泽装没听见,看着天花板发呆。
牧炎侧身拉了拉被子,给南宫泽盖好,又怕漏凉风,扯着毯子边缘就要往他背下藏。
“热……”南宫泽胳膊肘拱了拱毯子。
“已经寒露了,气温骤降,寒意凸显。”牧炎按住他不安分的手,见他脚想撩开毯子,先一步抬脚压在了他脚踝上:“盖好,别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