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面上也布满密密麻麻的尖刺,椅腿粗壮,深深嵌入地面,似在宣示它不容反抗的权威。
墙壁上还挂着皮鞭,鞭梢开裂,满是干涸的血迹。墙角处,一个巨大的铁笼占据了不小的空间,铁条锈迹斑斑,粗细不均。
缝隙间挂着几缕破旧的衣物碎片,笼子底部散落着几块人骨,在黯淡阴森的光晕里泛着惨白的光。
笼子中一个满身血污,衣衫褴褛的人正蜷缩靠着锈迹斑斑的铁条,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尽管光线很暗,南宫泽也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徐江。
“给他上……”万林皱着眉吩咐,刚开口突然意识到什么,又止了话,看了一眼南宫泽,把嘴边的话按下了。
“咳咳咳——”徐江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那动静跟下一秒就要翘辫子没区别。
牧炎抓着南宫泽手腕把他的手从裤口袋里拿了出来,另一只手端着他的手指打量着。
“我有的是时间陪你们耗,”牧炎平静的语气毫无起伏,“你们的死活……”
他说着突然抬头思考了一会儿,扭头看着万林问:“上一个人彘还活着吗?”
“活着!”万林烦躁地瞪了他一眼,“老子就没见爱养人彘的,泡的跟他妈老坛酸菜一样!养猫养狗不行吗?能不能把这破爱好改改?”
“不能!”牧炎眼皮微敛,冷声拒绝。
那双眼瞬间像淬了毒的刀,死死盯着万林,像是下一秒就要扑上去撕咬。
万林见他眸色狠戾阴鸷,暗骂一声“操”,连忙摆手让他身后的人把他轮椅拉开,离牧炎远一点。
等离得远了,确保牧炎突然扑过来自己有反击的机会,才指着他暴躁地骂:“妈的!老子是哪句话又按你精神病开关上了啊!”
万林觉得这样下去,迟早一天自己也得患上精神病,突然就觉得让南宫泽把牧炎带走也挺好的。
非常好!
相当好!
听见万林的话,南宫泽紧张地抓紧了牧炎的手,突然脑子有些卡壳,想着牧炎发病了,他该怎么办?
是先抱住他,稳住他?是歇斯底里的吼让他冷静?还是给他打晕了,直接扛走?
还没等他决定先干哪一个,就听见牧炎骂了一声:“智障!”
“你他妈装的啊!我操!”万林见他瞬间恢复自然的时候,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牧炎没接话,松开南宫泽的手站起身,伸出手,一个小弟就把一根黑色的压力棒放进他手中。
他握着棒子走近那个笼子停下,压力棒敲了敲铁条,慢条斯理提醒:“bhc的配方和岑家那个小儿子的下落……”
“你让南宫泽过来,我只告诉他……”徐江声音干哑沉重,像是从喉咙里拼命艰难挤出来的。
牧炎扭头看了南宫泽一眼,他一身干净贵气,和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阿泽,”牧炎笑着温声喊他,“来一下。”
南宫泽走过去停在牧炎身边,视线落到昏暗里的徐江身上。
徐江眯着眼睛盯着南宫泽的脸看了好半天,探究的目光才缓缓往下,落到了他左前臂那长长的护腕上,顿了片刻,发出一声畅快短促的笑声:“你这是…… 自残了?”
南宫泽没接话,牧炎心里泛起苦涩,垂在身侧的手臂下意识挡在了南宫泽的手臂前。
徐江见他这动作,嗤笑一声,阴阳怪气得意道:“我果然没赌错 ,过于顺遂的人,一点狗屁情爱都能把你拖进苦海。”
牧炎握着压力棒的手绷紧了,刚有动作南宫泽就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牧炎有些不解,偏头看着他。
南宫泽视线不离徐江,右手伸出去,也不知道问谁:“有手电吗?”
有个小弟立马拿来一把手电放在南宫泽的手里,南宫泽松开牧炎的手,朝前走进两步蹲下身来,打开手电筒。
光打在徐江脸上的瞬间,南宫泽看见了一张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脸。
徐江已经习惯了直视光,在南宫泽打开手电筒的瞬间他也只是轻微的颤了颤睫毛,南宫泽藏在光后面,他看不清南宫泽的表情。
南宫泽移动手电筒的光,把徐江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徐江的头发像一团纠结的枯草,沾着血污和灰尘,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泛青的下颌,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丝,不知是咳出来的,还是被打出来的。
浅色的衣料被暗红血渍浸得发硬,裂口处翻卷着灰黑的布边,露出的小臂上凝着干涸的血痂,旧伤叠着新伤。
破旧的裤腿卷到膝盖,露出的小腿上有几道深可见骨的划痕,伤口边缘泛着不正常的红肿,显然已经感染,光着的肿胀发烂的脚还生了蛆虫。
这大概是唯一伤害牧炎的人的下场,让南宫泽稍微有点满意的。
南宫泽手伸进铁条缝,把手电筒竖着放在地上,光朝上打,他就看见一根粗壮的铁链从天花板垂下,铁链末端连着一副锈迹斑驳的手铐。
手铐随着空气的流动,轻轻晃动,发出 “嘎吱嘎吱” 的声响,宛如冤魂悲泣。
他和徐江隔着中间的光柱对视,一人眼眸澄澈明亮,一人眼眸黯淡无光。
徐江就这么看着南宫泽,他依旧干净的像自己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乖巧温和,毫无攻击性,总是让人一见就觉得他是个一定会行善的好人。
好人。
徐江对于脑海突然冒出来的两个字,冷不丁讥讽低笑,微微转头别开了眼。
“一个仇能记……”南宫泽默数了一下,“八年。我该佩服你的毅力,还是佩服你记性好。”
他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徐江也愣了一下,才仇视地看着他阴阳怪气说:“大少爷还能记得我,真让我意外啊。”
“能不记得吗?”南宫泽微笑着,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你是第一个扒着我腿,骂我是小畜牲的人。”
“难道你不是吗?”徐江有气无力地质问,稍稍一动身子,肩膀就微颤不止。
不是因为冷,是连呼吸都带着疼,每一次起伏都像是在拉扯着身上的伤口,让他忍不住朝铁条缩靠得更紧。
“我当初……”南宫泽止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