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滴泪滴在了牧炎的眼皮上,牧炎眯着眼睛抬手去摸他的脸:“阿泽,别哭,我心疼。”
“好,我不哭,我不哭……”
南宫泽抹了两把泪,刚抹完,眼泪就湿了满脸,他哆嗦地掏出手机给南宫陌打了电话,电话一接通就哭着说:“哥,牧炎、牧炎心脏病犯了,我们正从弯海赶去医院……”
南宫陌倏地从沙发站起来,还撞落了伊唇刚递过来的水果,冷静道:“阿泽,稳住别慌,我马上联系人给你们一路绿灯。”
“好。”南宫泽应声。
南宫陌打电话的时候指了一下陆琳琅和廉贞:“牧炎心脏病犯了,你们俩赶紧去准备。”
“好。”陆琳琅把啃了半个的苹果扔进垃圾桶,站起身和廉贞拔腿就往外奔。
南宫家其他人也纷纷站起身来,在南宫陌打电话的时候,已经纷纷冲出家门。
取车的取车,等待的等待,一前一后都离开南宫家往医院去了。
急救室的红灯大亮,南宫泽坐在急救室门口旁边的墙角靠着墙,腿一曲一伸,浑身抖如筛糠,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急救室的灯。
南宫家其他人或坐或站等在急救室门口,均是焦心不已。
两个小时后,手术室门开了,南宫泽猛地爬起来奔过去,陆琳琅刚出来口罩都没来得及摘就听见他急切地问:“人怎么样了?”
“脱离生命危险了,不过需要在IcU观察两个小时,无碍就可以转入之前的病房了。”
南宫家的人齐齐松了口气,喜极而泣,南宫泽往后踉跄两步,大口喘息不过两口,就“咚”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阿泽——”
南宫家众人都惊慌失措围过来,牧炎还没从急救室出来,南宫泽就进了急救室,弄得大家都恐慌不已。
凌晨的时候南宫泽一睁眼,都来不及看病房里有谁,就迫不及待往牧炎的病房跑去。
南宫家一半的人守着他,一半的人守着牧炎,牧炎早醒了十分钟,要不是唐啸死命按着,他也跑南宫泽病房去了。
南宫泽一进病房就直奔病床,不管不顾直接扑在牧炎身上紧紧地抱住牧炎,牧炎就感觉无数滚烫的眼泪湿了他的脖颈。
牧炎一手搂着他的肩,一手滑着他的背,愧疚地说:“阿泽,吓着你了吧。”
南宫泽本来还只是无声的流泪,听见他这句话,突然就像个小孩一样放声大哭,哭声肝肠寸断,弄得病房里的人也都跟着揪心红眼。
牧炎也跟着流泪,搂着他肩的手去摸他后脑勺,不停地安抚他:“阿泽不哭,我不是没事吗?别怕啊,别怕。”
“我怕……我怕……炎哥……我怕啊……”南宫泽哭着哽咽咆哮,“差一点儿……差一点儿……我就失去你了。”
其他人都默默离开了病房,南宫陌顺手还带上了门,一家人也不放心,就守在离病房门口不远的地方。
南宫洵背着手看着陆琳琅问:“他这个心脏手术不能提前吗?”
陆琳琅满脸为难:“那个运动员呼吸机还没有拔,他爸妈舍不得孩子,想和孩子多独处几天,我也不可能去……”
众人叹气。
南宫陌问:“其他匹配心脏呢?”
陆琳琅摇头:“其他的一样,都不能立刻手术,有一个匹配上的远在京都,当下最早的就是那个运动员,排在三天后。”
南宫洵看着晚辈们说:“那这几天你们手头非必要的事情都放一放,轮流过来守着,别让他们再受什么刺激。”
众人点头。
南宫泽受了这场惊吓后,怎么都不肯离开病房半步,也不肯离开牧炎半步。
牧炎上厕所他都得寸步不离跟着,弄得牧炎哭笑不得,吃饭的时候手还必须牵着不放。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也得紧紧搂着牧炎,一秒都不敢松开,牧炎无奈地求饶:“阿泽,再这么下去,我没有因为心脏病死,就被你勒死了。”
“我不管。”南宫泽依旧不撒手,“我就要抱紧你才踏实。”
牧炎长叹了口气,盯着天花板发呆,走廊的灯透过小窗户照进来,在地上印了一块方方正正的光斑。
静默许久之后,牧炎轻声问:“万林的尸体找到了吗?”
“没有。”南宫泽回答。
牧炎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南宫泽怕他又激动,不停地给他抹着心脏的位置:“炎哥,说不定万林没死,你不要……”
“那么大的爆炸声,火烧的那么大……”牧炎悠悠低叹,叹声里带着哽咽:“就算是铜墙铁壁,也炸穿了,烧成灰了吧。”
“我知道万林对你来说很重要,可你还有我,不要激动好不好?”南宫泽又红了眼眶,脸埋在他侧脸祈求着:“琳琅姐说你不能再激动了……我求你了,炎哥……”
“不激动,就是有些感慨和难过。”牧炎眯了眯酸涩的眼睛,苦涩地笑了笑:“只是很遗憾,我和他还没有心无旁骛地坐下来,好好吃过一顿饭,喝过一次酒。”
牧炎顿了顿,又继续说:“我和他相依为命了八年,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死在我前面。”
他把酸楚咽回去:“我一直都以为……我会比他先死。”
“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炎哥,你不会死的!”
南宫泽执拗的声音里带着不管不顾的撒泼耍赖。
“我不要你死,不想你死,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啊?我不准你死……”
“不死,不死。”
牧炎搂紧他偏头用侧脸蹭了蹭他的额头,眼泪滑过鼻梁,安抚他:“有你给我求来的‘长命百岁的佛珠手钏’,我怎么可能会死呢?阿泽,不哭,不哭啊……”
他越这么说南宫泽越害怕,越恐慌,恐慌到他已经想要跑去那个运动员在的IcU,直接不管不顾拔了他的呼吸机,让陆琳琅赶紧给牧炎做手术。
可是理智阻止了他,牧炎的命是命,那个运动员最后的几天,是他父母的念想。
人是需要靠念想活着的,他不能为了成全自己而无耻地断了别人的念想。
世间事多两难全,取舍无非从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