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沉扫了一眼他身上的睡袍,扭头满脸暗沉的看着南宫泽:“给你一分钟,解释。”
南宫泽最怕的三个人,上官夙凌,南宫陌,伊沉。他们三个好的时候是真好,一旦沉了脸要收拾人的时候,南宫泽也是真怵。
撒谎是不可能了,真话一旦出口,伊沉把一家人叫上来,大年初一很有可能就会变成凶案的第一案发时间。
“我和他……”南宫泽被伊沉那双裹着风雨欲来的眼睛盯的有些紧张,“在谈。”
“谈什么?”伊沉声音低沉下来。
“谈……恋爱。”
伊沉没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盯着他,不知道是被这个解释震惊到了,还是在想要先收拾南宫泽一顿,还是先收拾牧炎一顿。
又或者,把下面的人都叫上来,让他们好好听听,南宫泽说的什么神志不清的鸟语。
“南宫泽,你再说一遍!”伊沉好半天后才眯着眼冷声确认:“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南宫泽没敢再重复,他在伊沉眼里看见了警告和威胁,要是他敢点头,伊沉一定会毫不犹豫给他一拳。
对视静默间,牧炎轻笑了一声,随即站起身来走到伊沉一步远处站定,嘲弄道:“我怎么不知道,伊三少有耳聋的毛病?”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南宫泽都感觉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了他全身,不由地打了个激灵,紧张地目光在牧炎和伊沉脸上来回逡巡。
伊沉缓缓扭头狠厉地盯着牧炎,牧炎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狠笑,左手捏着那叠百元大钞拍了拍右手掌心。
“重新认识一下,我是阿泽的……男、朋、友。”
“男朋友?”伊沉嗤笑一声,皱着眉挖苦:“你也配?”
牧炎嘴角的那抹笑顷刻散去,脸色沉下来,他在伊沉眼里又看见了他最讨厌的优越感,还有高高在上的鄙视和不屑。
不配。
这两个字是牧炎绕不过去的心坎,他活了二十六年,听的最多的就是:“牧炎,你不配!”
不配吃饭,不配吃肉,不配睡觉,不配吃饱穿暖,不配活着,不配喊疼,不配有尊严,不配反驳,不配有朋友……
所经历的人和事都在告诉他,他牧炎配不上这世上任何的美好。
可他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骂他,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轻嗤鄙夷,可说他配不上南宫泽,他很不爽,超级不爽。
“我配不配……”牧炎冷笑一瞬,拿着手里的钱点了点伊沉:“你,说了不算。”
“那谁说了算?他吗?”
伊沉的脸往南宫泽那边侧了一下:“你老奸巨猾臭名远扬,心怀叵测接近他……怎么,还学攀龙附凤那一套,耍尽手段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南宫泽本来听着伊沉说牧炎不配的时候心里就不痛快,现在听他越说越难听,脸色不好的把牧炎往后轻轻推了一下,挡在了牧炎面前。
“三哥,你过分了,话别说的这么难听。”
“难听?”伊沉静默一会儿,才有些不可思议地瞪着南宫泽,“你……”
南宫泽严肃地看着伊沉的眼睛,认真地打断:“三哥,我喜欢他!是我非要和他在一起,不是他非要和我在一起,你有火冲我来,别说那些诛心的话,我听着不舒坦。”
牧炎对于南宫泽能这么强硬地维护自己心生无尽感动和欢喜,心情的阴霾也一扫而空,他手指无意识抠着南宫泽的背。
虽然他此刻更想推开南宫泽,直接给伊沉撂倒在地上,狠揍一顿,新仇旧恨一起算,可他得给南宫泽面子。
伊沉要是不在,牧炎真的很想用力抱紧南宫泽,再亲亲他,再跟他说一声:“阿泽,谢谢。”
“南宫泽,你是猪油蒙了心了!”伊沉脸色相当差,压低了声音质问:“他是同性恋你也是吗?”
“我很确定我不是。”南宫泽回答很笃定,在伊沉骂他之前继续说:“但是我喜欢他,我对别的男人没兴趣,我只喜欢他。”
伊沉被堵了话,一时间没找到合理的并且合适的话来骂南宫泽,他只觉得南宫泽脑子进洪水了,说的都是什么屁话。
他们虽然不是亲兄弟,可他和南宫泽关系一直很好,好到无话不说,好到紫檀路所有人都说,他们才更像亲兄弟。
伊沉并不反对同性恋,也不歧视,甚至觉得一个男人喜欢另一个男人并不值得大惊小怪,但是南宫泽不行。
“三哥。”南宫泽手在背后抓紧了牧炎的手,握的很用力,坚定的语气里带了些祈求:“我是真的喜欢他,很喜欢他。”
伊沉很了解南宫泽,他的神情眼神还有语气,都让伊沉的心情沉入了谷底,南宫泽上头了,走心了,还祈求自己帮他瞒着。
有些无言,跟吃了苍蝇一样膈应,瞥了一眼南宫泽藏在身后的手,转身走向栏杆边,双手搭上去,脸绷得很紧。
南宫泽视线落到伊沉背影上,微微侧身挡了牧炎一些,怕伊沉突然回头给牧炎一脚,他来不及挡下。
牧炎对于这个动作感动的一塌糊涂,他一直都觉得南宫泽不爱他,可现在突然意识到,南宫泽说的很喜欢比爱的程度更深,更厚。
厚到他觉得此刻就算穿着不怎么厚的睡衣,依然全身都是暖的,暖到他觉得血液都是滚烫的,下意识地就抓紧了南宫泽的手。
约莫过了十分钟。
伊沉觉得堵在胸腔的气被吸进去的寒风撕碎了,才转身看了牧炎一眼,又看着南宫泽说:“你找谁不好,你找他?他什么样的人你了解吗?他那些残暴的手段你清楚吗?”
“我……”南宫泽刚开口,就被伊沉不友善地打断:“他是凡迩市牧家不被承认的私生子,他是地痞流氓出身,他是苏家一条咬人的狗,他还是意大利……”
“三哥!我说了这些话我不爱听!”
南宫泽眸光犀利非常,加重了语气带着警告,突然想起南宫沛儿和唐啸的话,又垂眸静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