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有点疼。”牧炎扭头看他,竭力的扯出来一抹苦笑,声音轻的像一阵风,“疼的有点扛不住。”
“我送你去医院。”
南宫泽双手穿过他腋下,拖着他站起来,牧炎手撑着他的腿,使不上一点劲,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阿泽,对不起。”牧炎下巴耷在他肩上,小声说:“我也不想的……不想让你看见这些污浊不堪,不想让你看见我毫无理智想杀人,不想让你觉得和我在一起,跟吃了屎一样的恶心膈应。”
他卑微又愧疚的声音让南宫泽心脏也跟着发紧,发疼,疼的他眼眶也跟着酸了。
“说什么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
南宫泽从他包里摸出来车钥匙,转身用背撑着他,看见周兰还缩在地上没挪开,不耐烦地吼了一句:“给老子滚开!”
周兰被牧炎吓着了,她对牧炎的恐惧在此刻达到了巅峰,被南宫泽一吼,连忙往旁边爬上人行道,瘫坐在地上。
南宫泽把牧炎扶上车,系好安全带,才绕过车头上了车系上安全带,油门一踩,周兰就吸了好几口尾气,又是一阵咳嗽。
牧炎给他指了路,车子到了人民医院找不到停车位,南宫泽见牧炎脸色都发白了,直接把车扔在了路边,背着他就往急诊冲。
南宫泽从小几乎没生过需要去医院的病,小打小闹的感冒发烧也都是陆琳琅直接去南宫家。
此刻看着人满为患的急诊,各种花花绿绿的标识,来来往往急步匆匆的医生和护士,竟不知道最先该干什么。
看见“导诊台”三个字的时候,狂奔过去,冲击力让他单手撑在导诊台上都震颤了一下,吓的坐在那里的护士都跟着胆战心惊。
“他这是怎么了?”护士站起来,看了一眼他背上昏迷的牧炎,才看着南宫泽惊慌失措的脸。
“他有心脏病,刚才情绪过于激动,然后说心脏疼,现在昏迷了……”南宫泽喘着粗气,咽着口水,抖着声音差点没把话说利索。
“那赶紧送抢救室。”护士一听如临大敌,绕过导诊台就把南宫泽往急救室领,同时招呼别的同事:“一个心脏病人急救,赶紧通知抢救室。”
牧炎进了急救室,护士让他去挂号,缴费,又询问南宫泽牧炎的既往病史,南宫泽一问三不知,气的护士对他翻了好几个白眼。
南宫泽去挂号缴费的时候,才发现牧炎手机里所有支付软件都没有钱,绑定的银行卡他还不知道支付密码,头一回觉得自己真是个大傻逼。
后面的人催促,他只能又重新回去排队,想给徐江打电话,才发现牧炎通讯录里一个号码没存,通话记录倒是一堆,全都没备注。
微信也是只有南宫泽一个人,之前加了个唐啸还被他删了,无力感和愤怒感攫住了南宫泽身上每一个细胞,让他喘不上来气。
他旁若无人拿着手机的手猛地甩了一下,狠着脸大骂了一声,“操!”
周围的人都是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又纷纷像没事发生一样,各忙各的,能来医院的,谁没个情绪崩溃需要歇斯底里发泄的时候。
南宫泽这反应是最正常的。
他有事的第一反应是找南宫沛儿,给她打过去电话,张口就是:“小妹,给我转一百万过来,转牧炎手机上。”
“什么?一百万?”南宫沛儿震惊大呼,随即就压低了声音,“你是杀人犯法了啊,张口就要一百万?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南宫沛儿被拐卖的那十几年,对于钱的概念是能攥出水的救命稻草,回家两年了依旧没能练就出像南宫泽一样把钱当纸烧的心态。
“牧炎心脏病进了急救室,现在要挂号缴费,我手机摔了没法付钱,”南宫泽尽力克制情绪,意简言赅把话说清楚了,“他手机里也他妈一分钱没有。”
“那挂号缴费也用不了一百万啊,你吓死我了。”南宫沛儿在那头松了一口气,“我加他微信,你同意一下,限额,只能先给你转十万。”
“行。”南宫泽点头,“你找一下宋堇,让宋堇找万林,和他说一声牧炎进急救室了,让他把十万给你转过去。”
“为什么要让万林转?”南宫沛儿问了一句。
“这话说来话长,以后和你说,你先转钱打电话。”
他就是不乐意牧炎的钱都是万林在管,心里很吃味儿,不舒坦,逮着机会就想把牧炎的钱从万林那儿抠出来。
南宫泽挂了电话,打开微信,点了南宫沛儿的好友申请,那边转过来钱,分两笔转的,一次五万。
他收了钱,挂了号,缴了费,一会儿这个检查费用,一会儿那个器材费用,所有的弄完手里已经一堆单子了。
牧炎十二点才从急救室被推出来,医生说在急救室经过治疗后,病情得到有效控制,生命体征平稳,心律失常得到纠正,没有严重的并发症或合并症。
所以转入普通病房继续治疗和观察。
临走的时候医生和南宫泽说:“他之前应该是有多次心源性休克,心律失常严重,好在他一直都有积极配合治疗,现在情况虽然稳定了,但是需要多注意。”
“好,谢谢医生。”南宫泽点头。
“不光饮食需要注意,还要戒烟戒酒,尤其是情绪,情绪过于激动会增加心脏负担,长此以往会导致心力衰竭……”
后面的话南宫泽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耳边反复来回的只有心力衰竭四个字。
这四个字就像是敲响了牧炎死亡的丧钟,他的经历,他的过去,他的情绪,他的一切,都在迫不及待推着他走向死亡。
凌晨三点,医院走廊里传来奔跑的脚步声,震的整层楼都在颤,外面的护士骂声提醒他们小点声,病房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南宫泽靠坐在窗台上,双手撑在身侧,盯着病床上的牧炎一眼不眨,听见声音才朝门口看过去。
万林还穿着雾霾蓝的睡衣和白色拖鞋,煞白着脸,满头大汗,头发乱七八糟像鸡窝,喘着粗气阔步走到牧炎床前。
他左手撑着膝盖,右手探了牧炎脖颈上的脉搏,又探了他的鼻息,见牧炎还喘气儿,胸腔起伏的厉害不停地喘粗气,右手插入头发仰头闭了闭眼睛。
感觉双腿一软就蹲在了地上,后怕地说:“妈的,没死,吓死老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