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牧炎的手机,去了牧炎的病房,牧炎还没有醒,万林坐在病床边一眼不眨盯着牧炎,脸色满是阴霾。
看见宋堇进来后,问了一句:“你怎么过来了?”说着往门口看了一眼,没见到人,又问:“太子爷人呢?”
“回南都了。”宋堇说着话,把牧炎的手机和车钥匙递给万林,“牧老大的手机和车钥匙。”
万林接过手机握在手里,眉头紧皱看着宋堇,语气和眼神都相当不爽,没好气地吼着质问:“这他妈人刚从鬼门关拉回来,他一眼不看就回南都了?”
宋堇被吼的往后退了一步,忐忑的看着他,认真地解释:“应该是他家里出事了,他狂奔跑的,而且我告诉他了,牧老大脱离生命危险了。”
万林一腔火都被堵了回去,家里出事了,他没有家人,不知道家里出事了会是什么样的概念和心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又看向了牧炎,大概就像他听见牧炎进急救室那一刻,直接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好半天都没能站起来一样吧。
宋堇没听见万林再说话,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走近他,手搭在他肩膀上捏了捏,“马上要过年了……”
“那你就回去!”万林态度很差,“我又不需要过年!”
宋堇没接话,搭着他的手收回来,心里很难受,很失落,深刻的感受到,万林在乎牧炎比在乎他还要多很多。
“我给你转钱,买机票,赶紧走。”万林话里带着火气,掏手机的时候动作也很粗暴,语气软了下来,“反正你他妈在这儿呆着也没用。”
宋堇手机传来提示音,万林给他转了五万块钱,他们的聊天框里,记录很简单。
除了转账记录,就是睡吗?睡,吃吗?吃,有课吗?有,见面吗?见。
意简言赅,不像谈恋爱,更像是发泄生理需求的约炮。
突然,就心灰意冷了。
好像之前耿耿于怀的执念,莫名其妙就烟消云散了,散的干干净净,提不起劲儿了。
宋堇又把钱退了回去,在万林仰头不耐烦瞪着他,要骂他之前说了一句:“万林,我们分手吧。”
万林怔了好一会儿,才眯缝着眼睛看着他问:“你说什么?”
“分手。”宋堇盯着他的眼睛,“我说,分手。”
万林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握着手机的手有些无力,低头笑了好一会儿,点了点头。
宋堇就盯着他,他侧脸都是笑容,笑的很复杂,很诡异,但是不见半点难过悲伤和不舍。
“行。”万林答应了。
他眯着眼睛,略微有些轻颤的拇指,一点一点删除了宋堇所有的联系方式,删除他的照片,删除了他的一切。
宋堇就盯着他的手机屏幕,看见一个个关于自己的痕迹被他一点点,干脆利落的清除,还是会难过,会憋闷,可不想阻止。
甚至在心里说:“删吧,最好都删干净,再也别有半点牵扯,老死不相往来。”
删到最后一张照片的时候,是宋堇站在光里的照片,那是宋堇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
他穿着简单陈旧的t恤和牛仔裤,白色的板鞋,背着书包,站在公交站牌旁边,眯着眼睛仰头看着太阳,笑的很开心。
死去的记忆攻击而来,那应该是自己收到南都大学的入学通知书那天,一路心情都是扬起来的,神采飞扬那种。
“这张……”万林拇指悬在手机屏幕上,头也不抬的问,“我可以留着么?”
宋堇在喉咙里哭,酸的厉害,说出来的话都像带着酸楚,“为什么?”
“希望。”万林说,“能让人看到希望……”
“随你。”
宋堇头也不回走了,没有买机票,也没有买高铁,选择了12小时的火车,买的还是坐票,就这么魂不守舍,回了南都。
直到从火车站出来,下了车,南宫泽给他转过来一千块钱,才回过神来,看着熟悉的建筑,那一刻突然泪流满面,感觉心里空荡荡的。
他给南宫泽发消息:“你怎么样?我回来了。”
“还行。”南宫泽回了两个字。
宋堇很有分寸感,南宫泽不愿意说的事情,他从来不会主动问,尤其是这两字传达出来的强烈的,别多话的意思。
南宫泽连还行两个字回了都觉得多余,他又撤回了,收好了手机,有些头重脚轻地踩着地板,上了三楼,进了自己的房间。
从来没有这么累过,全身的力量都在往下坠,坠的他抬起脚步都显得相当艰难,感觉地板上有一双无形的鬼手拉扯着他,执着地要把他拉进地狱。
他扑着砸在床上,大脑发懵,感觉脑神经跳着疼,咚咚咚的震的整个脑子都麻木僵硬,一开始还能听见风撞上阳台落地窗的声音,不一会儿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这一觉他睡的很沉,但是多梦。
梦的乱七八糟,梦里面还有梦,梦到最后梦魇了,明明能听见有人说话,却怎么都动不了,睁不开眼睛,喊也喊不出来。
猛地惊醒的时候才发现就睡了一个小时,他翻了个身平躺,下意识眼睛就往阳台那边看过去,好像看见牧炎站在那儿。
倏地坐起身,晕眩感让他胃里一阵翻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再看过去的时候,只有晃动的窗帘,没有人。
今天没有太阳,阴沉沉的,好像随时都要下一场暴雨,闷的人喘不过气来。
手机响了,南宫沛儿打过来的视频通话,接通后南宫沛儿的脸就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三哥,奶奶没事了。”
“那就好。”南宫泽彻底松了一口气,没了力气又躺回了床上。
“你放心的好好睡一觉吧,你眼里的红血丝真的很吓人。”南宫沛儿心疼地看着他。
“有吗?”南宫泽歪头看向手机。
“有。”南宫沛儿神色凝重地点头,“三哥,你去凡迩市,发生了什么?他的心脏病……”
“脱离生命危险了。”
“那就好。”南宫沛儿垂了一会儿头,斟酌半天才说:“三哥,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但是如果你和他在一起不开心的话,就及时止损吧,我从来没见过你连笑起来都像哭一样的无力和疲惫……”
她说了很多,再抬头的时候就看南宫泽睡着了,心疼担忧地盯着手机看了好半天,挂了视频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