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炎听见他的形容噗嗤笑出声,顿了筷子看着他,不动声色打听:“听起来,你是被你大哥驯服的?他也喜欢吃辣?”
“他比你还不能吃辣……”南宫泽摆了摆手,放下筷子喝了口汤。
“我嫂子喜欢,他当初为了把人追到手,投其所好,为了给她找一家好吃的店,天天吃辣把胃磨坏了。”
南宫泽喝完了汤,放下碗往后一靠,手垂在凳子两侧,满足的伸长腿。
“他把胃磨坏了也没能如愿抱得美人归,就威逼利诱让我去给他试菜,试的多了,就爱上吃辣了。”
“原来如此。”牧炎点了点头,意味不明笑着说:“没看出来,你大哥……那么狠的人,还是个痴情种。”
南宫泽从牧炎语气里听出了奚落,眼眸半敛看着他,又露出那人畜无害的笑容。
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你没看出来,我也是个痴情种吗?”
牧炎看了他一眼,又垂眸慢条斯理吃饭,摇了摇头,叹息般的说:“眼拙,没看出来。”
“你不是说你慧眼如炬吗?”南宫泽笑着调侃。
牧炎夹菜的手顿了一下,想起了第一次见面他们的交锋来。
他确实慧眼如炬,没辨错过人,偏偏栽在了南宫泽身上,谁让南宫泽既会装,又会演,还是个披着羊皮的狼崽呢。
牧炎盯着南宫泽认真的看了好一会儿,他的脸是真他妈的好看,好看到让人想把他当金丝雀圈起来。
“阿泽啊——”
牧炎每一次叹息又无奈,压低着声音唤这两个字的时候,都像是裹着厚重的情欲。
南宫泽每次听见他这么低唤,都感觉他喊的不是“阿泽啊”,而是说的“我爱你”。
突然,有点怀疑牧炎对他的感情,是真的,不像是演出来的。
牧炎脖子前伸,凑近又看着他眼睛好一会儿,才认真的说:“我看得透无数人,唯独看不透你,你的一切都藏的太深了。”
“那说明,你还没挤进去。”
南宫泽双手交叠在脑后,给了牧炎一个鼓励的眼神,悠哉地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啊。”
牧炎看着南宫泽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听着他玩笑话一般的语气,嘴角微弯笑了一下,垂眸看着餐盘里的菜。
也没有胃口吃了,便起身端着餐盘说:“吃饱了,走吧。”
南宫泽看了一眼还剩一半的饭菜,起身单手端起餐盘,往收餐具那边走,吐槽一句:“小鸟胃,猫都比你吃的多。”
走出学校的时候南宫泽要去地库拿车,牧炎跟着他走说:“我今天没开车,你送我回去。”
到了酒吧地下车库,牧炎双手环胸靠着车座椅背,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南宫泽也没叫他。
南宫泽单手搭着方向盘,头一回认真仔细的打量牧炎,他睡着的时候整张脸都是锋利的,五官也是锋利的。
莫名透着无形的杀气和戾气,很不好接近的样子。
他的眉很浓,睫毛很长,鼻梁很挺,唇很薄。
薄唇的人,寡情。
南宫泽盯着他发了呆,脑子想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不一会儿思绪就飘远了。
半小时后牧炎整个人猛地抽搐了一下,从梦中惊醒,猛地睁开了眼睛,惺忪的眼里藏着芒,瞬间狠了脸。
偏头看向南宫泽的时候,眼里的芒才隐下去,困乏地说:“睡着了,你怎么不喊我?”
南宫泽探究的打量他,“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身边还有人都敢这么熟睡,不怕命没了?”
牧炎面无表情收回视线,没接话,拿出手机看了看消息,接着眉头一皱,仰头靠着椅背,捏了捏眉心,烦躁的深呼吸一口气吐出来。
南宫泽不痛不痒地问:“怎么了?”
“没事,要去处理点事情。”牧炎放好手机,捏眉心的手盖在眼睛上,“南宫泽,我们……”
做了好几个小时的准备,分手两个字挤在牙关,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却还是说不出口。
他很烦躁,徐江的话困了他一下午。
“我们什么?”
南宫泽双眸漆黑,神色不霁,他直觉牧炎没说完的话,是要分手,牧炎从下午开始就不对劲。
他甚至在心里翻来覆去的想,要是牧炎提出来了,他是洒脱爽快让他滚,还是强硬的逼着他把话收回去。
“我们……”牧炎放下手,喉结滚了滚,又止了话。
南宫泽没来由的紧张,不是很想听见那两个字,搭着放方向盘的手下意识用了力。
牧炎沉默了好久,才歪头看着南宫泽认真地问:“阿泽啊,我们能好多久?”
南宫泽抓着方向盘的手松了力,认真地问:“你想好多久?”
“我啊……”
牧炎嘴角拉出一抹狠笑,上半身朝他凑过去,伸手扣住他的后颈压向自己,盯着他的眼睛。
“我很贪心的……”
南宫泽在他眼里看见了毫不掩饰的情绪,他的内心在那双眼睛里表露无疑,瞎子都看得出来他要什么。
他明知故问:“有多贪心?”
牧炎没有直接回答,沉默了,他觉得说一辈子太俗气,也不太可能。
他是真的走心了,走心了就会越来越贪心,贪心到想要这个人的一切都与自己有关。
可他很清楚,不管是从哪方面来说,他是配不上南宫泽的,也够不上富可敌国的南宫家。
他不管怎么努力,永远也踩不上紫檀路上的一块儿砖。
牧炎看向了他无名指上的尾戒,扣着他后颈的手撤了回来,“这素圈太素了,我给你换一个吧。”
“你是想换素圈,还是想换个人?”
狼崽子不好对付,聪明的狼崽子更不好对付。
牧炎看见南宫泽抓着方向盘的手缓缓用了力,收回视线看着他,他只要一生气,就会从骨子里散出来令人窒息的冷漠。
冷漠到让人觉得他这个人凉薄,甚至寡情。
牧炎垂眸,深吸了一口气呼出来,低声说:“阿泽,我要走了,离开南都……可能不会回来了。”
他虽然没说分手,那和分手的意思差不多。
南宫泽扭头看向前车窗外,绷着脸,舌头在口腔里顶着侧颊,嘴角挂着讥诮又讽刺的狠笑。
雷霆的火气蹿上头顶,抓着方向盘的手鼓起筋又松了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