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殿内,檀香袅袅,金炉中的瑞兽口吐青烟,将整座大殿笼罩在一片威严而又静谧的氛围之中。
林缺低眉顺眼地走在光滑如镜的金砖上,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自己的心跳上。
高踞凤座之上的萧清雪,今日身着一袭玄色织金凤袍,长发仅用一支简单的白玉簪绾起,未施粉黛的脸庞清冷如雪,却自有一股迫人的华贵。
她没有看他,只是垂眸,指尖轻轻摩挲着身前紫檀木案上的一张薄薄纸条。
那张纸,林缺只瞥了一眼,浑身的血液便几乎凝固--正是昨夜林婉儿慌乱中掉落,被苏嬷嬷一脚踩过的那张!
“林缺,”萧清雪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不带一丝温度,“本宫问你,这上面写的‘救我’二字,是谁在求谁?”
“扑通”一声,林缺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面,演技瞬间附体,声音里带着十二分的惶恐与茫然:“回禀娘娘!奴才……奴才不知啊!这……这是哪里来的纸条?许是哪个疯癫的宫婢胡乱写的疯话,污了娘娘的眼,奴才该死!”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余光飞速扫视四周。
苏嬷嬷如一尊铁塔般立在皇后身侧,面无表情,仿佛对眼前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疯话?”萧清雪轻笑一声,那笑意却比寒冰更冷,“本宫倒觉得,这字迹,写得颇有几分真情实感。”
她话音未落,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压抑的、令人心碎的哭声。
林缺心头猛地一跳!
“带进来。”皇后淡淡地吩咐。
两名孔武有力的宫女,几乎是拖着一个瘦弱的身影走入殿中,然后重重往地上一推。
那身影踉跄着跪倒,正是脸色煞白、泪流满面的林婉儿!
“娘娘明鉴!娘娘明鉴啊!”林婉儿一见到殿内的阵仗,仿佛找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泣不成声地叩首,“那人……那人真的是我亲哥哥!我爹临终前,让他定要护我一生周全,可他……可他三年前替我入宫之后,便再无音讯……我……我被分到云锦宫,日夜受辱,实在走投无路,只能……只能再来寻他!求娘娘开恩!”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闻者伤心。
林缺的心脏却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窒息!
局!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局!
萧清雪她什么都知道!
她不仅知道自己的身份,还知道自己和妹妹的关系,甚至连妹妹在云锦宫受的苦,她都了如指掌!
现在,她将一切摆在明面上,就是要看自己如何收场!
电光石火间,林缺做出了最疯狂也最符合人设的选择。
他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状若癫狂,对着凤座重重磕头,砰砰作响!
“娘娘!是奴才的罪!一切都是奴才的罪!”他声音嘶哑,带着绝望的悲鸣,“奴才本是男儿身,为护胞妹周全,才行此下策,代妹入宫!此乃欺君罔上之滔天大罪!奴才万死难辞其咎!求娘娘赐奴才一死,只求……只求您能看在她一片孝心、年幼无知的份上,留她一条生路!”
话音未落,他竟猛地一个起身,用尽全身力气,一头狠狠撞向殿中那根雕龙画凤的巨大梁柱!
“保护娘娘!”外围的侍卫大惊失色,却已来不及阻止。
“砰!”
一声沉闷至极的巨响,震得整个大殿都嗡嗡作响。
然而,预想中脑浆迸裂的场面并未出现。
林缺的身影只是晃了晃,随即软倒在地。
一道微不可察的金光在他额头一闪而逝,《金刚不坏体》在关键时刻自动护住了他的头骨要害。
可即便如此,那巨大的冲击力依旧撞破了皮肉。
鲜血顺着他的额角蜿蜒流下,染红了半边脸颊,配上他那张“悲痛欲绝”的脸,视觉冲击力瞬间拉满!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惨烈无比的一幕给镇住了。
萧清雪静静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林缺,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终于泛起了一丝极其复杂难辨的涟漪。
她没有立刻叫太医,反而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得可怕:“你可知,在我瑶光仙宗,有一门禁术,名为‘血契溯魂’,可验三代血亲之缘,真伪立辨。”
她轻轻一挥手。
苏嬷嬷立刻会意,从身后捧出一个古朴的托盘,盘中安放着一面巴掌大小的青铜古镜。
萧清雪指尖凌空一点,一缕微光射入镜面。
那古镜竟仿佛活了过来,镜面泛起水波般的涟漪,随即,两道光束从镜中射出,分别笼罩在林缺和林婉儿的眉心。
下一刻,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两人眉心处同时亮起一团柔和的白光,一道清晰可见的、由光芒组成的细线,在空中将两团白光紧紧连接在了一起,同源血脉,铁证如山!
林缺躺在地上,心中警铃大作:她连这种玄幻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这女人,到底藏了多少后手!
他正准备继续他的哭诉求饶大计,萧清雪却忽然站起了身。
她身姿窈窕,步履轻缓,一步步走下台阶,无视了地上“奄奄一息”的林缺,径直走到了瑟瑟发抖的林婉儿面前。
在林婉儿惊恐的注视下,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竟亲自弯下腰,用那双白皙如玉的手,将她从冰冷的地面上扶了起来。
“从今日起,你不再是云锦宫的洒扫婢女。”萧清雪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暖意,“你便留在凤仪殿,做一名记名宫女,随本宫修行读书。”
林婉儿彻底愣住了,一双泪眼瞪得滚圆,满是难以置信。
林缺更是直接懵了。
这算什么?
不仅没罚,反而把妹妹收归麾下,还要亲自教导?
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更诡异的是,他脑海中的系统,竟然毫无反应,没有弹出任何选项,仿佛这件事根本就不在“拒绝皇后”的范畴之内。
他脑子飞速旋转:她在演一出仁慈悲悯的大戏给谁看?
还是说……她真的想培养我妹妹,把她变成监视我的眼线?
当夜,林缺顶着包扎好的额头,借着送宵夜的机会,偷偷溜到林婉儿被安排的偏殿,急切地想问个究竟。
林婉儿的房间虽小,却温暖干净,桌上还摆着几本崭新的书卷。
“哥……”看到林缺,林婉儿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但这次,泪水中却没了恐惧,多了几分安定。
“娘娘她……”林缺压低声音。
“娘娘看似严厉,但今天下午,她亲手教我识字,还让苏嬷嬷送来了治冻伤的药膏。”林婉儿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而且……而且刘贵妃派人来传我过去伺候,被苏嬷嬷直接挡了回去,说我是凤仪殿的人了……哥,娘娘她……她好像在保护我。”
她顿了顿,想起下午皇后单独召见她时说的话,小声复述道:“娘娘还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她说,‘有些人表面拒你千里,实则为你挡下万千刀剑’。”
“有些人表面拒你千里,实则为你挡下万千刀剑……”
林缺怔在原地,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心脏猛地一抽。
这不就是在说他吗?
说他疯狂拒绝皇后,而皇后却在暗中为他挡下危机?
就在这时,他胸前那枚温润的玉佩,忽然剧烈地发烫起来,一股灼热感瞬间传遍全身!
系统界面疯狂弹出猩红的警告提示:
【警告!检测到‘星核共鸣’模式发生异变!】
【新增‘羁绊共振’特殊频率,共振源锁定:林婉儿!】
林缺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他猛然醒悟:不是巧合!
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妹妹身上……也有系统提到的“星核碎片”?
又或者说,她和我一样,也是某个未知存在的“容器候选人”?!
更深人静,林缺独自坐在自己的耳房中,望着窗外清冷的月色,心中翻江倒海。
“我以为我在演,没想到她也在演;我以为是我在布局救妹,殊不知……她或许早就布好了更大的局,就等着我往里跳。”
他喃喃自语,一种被完全看透、甚至被操纵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就在他心烦意乱之际,窗棂忽然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哒”声。
一片晶莹的雪花,竟逆着风,轻飘飘地飞了进来,落在他面前的桌案上。
诡异的是,那雪花并未融化成水,而是在微光中,迅速凝结成一行细若蚊足的冰霜小字:
【你拒我越狠,她就越安全——信我一次。】
字迹在出现几秒后,便迅速消融,仿佛从未存在过。
林缺死死地盯着那片湿痕,久久不语。
良久,他缓缓抬起头,望向灯火通明的凤仪殿主殿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说不清是自嘲还是挑战的复杂笑意。
“好啊,萧清雪,既然你要玩这么大……那咱们就看看,在这场戏里,谁才是那个真正恪守规则、演到最后的‘守戒者’!”
话音落下,他胸前的玉佩幽光一闪,系统界面上,悄然解锁了一个全新的词条:
【羁绊等级:Lv.1(兄妹)|共鸣效率+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