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埃尔塞贡多训练馆,冷清得有些反常。以往充斥着的球鞋摩擦声、篮球撞击声、还有斯隆的吼声,都稀疏了不少。空气里飘着的,更多是止痛贴膏的薄荷味和超声波理疗仪低沉的嗡鸣。
伤病名单像秋天的落叶,不知不觉就铺了一地。
先是拉加·贝尔,在追防一次快攻时拉伤了腹股沟,预计缺席两周。接着是劳伊·奥特,老将的膝盖在连续作战后发出了警报,积液,需要抽液和休息。最要命的是昌西·比卢普斯,一次看似普通的突破落地,左脚踝扭成了不普通的角度。队医迈克的初步诊断让更衣室气温骤降:韧带扭伤,至少四周。
“四周……”Rc·布福德捏着诊断报告,手指关节有些发白,“现在离季后赛还有两个月。”
斯隆没说话,只是盯着训练场上所剩无几的、还在进行轻量训练的球员。科比在进行定点投篮,动作依旧标准,但频率比平时慢。大本在另一边进行着保护性的下肢力量训练,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每次发力时额角绷紧的青筋说明了一切。
更深的隐患在于那些没有出现在名单上,却实实在在影响着比赛的人。科比的手腕在寒冷天气里总是隐隐作痛,那是去年总决赛留下的纪念。大本全身的关节仿佛都在低声抱怨,只是被他用沉默强行压了下去。老将埃利更多时候是穿着西装坐在场边,他的经验还在,但腿脚已经很难跟上季后赛强度的轮转了。
客场对阵明尼苏达森林狼的比赛,成了这种困境的缩影。加内特像不知疲倦的狼王,在内线翻江倒海。缺少了比卢普斯的组织,快船的进攻滞涩得像生锈的齿轮,失误频频。防守端,少了贝尔和奥特的轮换,侧翼被斯普雷威尔和瑟比亚克反复冲击。科比砍下35分,但独木难支。大本抢下了18个篮板,却无法弥补整个防守体系的漏洞。
输了。回到更衣室,没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冰袋贴上皮肤的嘶嘶声。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汗水、药膏和挫败感的复杂气味。
“下一场对开拓者,”斯隆在飞机上召集还能打的队员开了个短会,声音因疲惫而沙哑,“昌西回不来,拉加回不来。我们需要有人顶上。”
他的目光扫过剩下的人。阿里纳斯,眼神闪烁,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鲍比·杰克逊,经验丰富但受限于身高。达里克·马丁,老将控卫,能力有限。还有几个刚从发展联盟临时征召上来的面孔,眼神里全是茫然。
“阿里纳斯,”斯隆点名,“你打首发二号位,科比提到三号位,鲍比打一。我们打小,打快,用进攻弥补防守。听明白没有?”
阿里纳斯用力点头,喉结滚动了一下。
对阵开拓者的比赛,成了乱战。阿里纳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球权和自由度,他确实能得分,连续命中高难度投篮,但也伴随着同样刺眼的失误和防守端的漏人。快船打得很热闹,比分交替上升,但防守如同虚设,让扎克·兰多夫和拉希德·华莱士在内线予取予求。
比赛拖到最后一刻,依靠科比一记关键的抢断和上篮,快船才险胜。但胜利的滋味并不好受。更衣室里,斯隆把阿里纳斯叫到一边,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刀锋:“你得了24分,很好。但你送了5次失误,漏了至少8分。我要的不是烟花,我要的是能赢球的零件。懂吗?”
阿里纳斯脸上的兴奋褪去,抿紧了嘴唇。
回到洛杉矶,训练馆的理疗室排起了队。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带着点问题。战绩开始出现波动,能赢强队,也能输给本该拿下的对手。西部第一的位置变得岌岌可危,马刺在身后稳扎稳打,距离越来越近。
林凡的办公室里,灯光亮到很晚。他和布福德、迈克反复研究着赛程、球员恢复进度和可能的交易补强方案。但交易截止日已过,自由市场上尽是些边角料,内部挖潜是唯一的选择。
“疲劳和伤病是冠军球队的慢性病,”迈克无奈地说,“我们能做的只是控制,无法根治。尤其是本和科比,他们的消耗太大了。”
林凡看着窗外的夜色。他知道,三连冠的沉重代价,正在以这种方式清晰地呈现出来。磨损的齿轮,松动的螺丝,疲惫的轴承。王朝的机器仍在运行,但噪音越来越大,震动越来越明显。
真正的考验或许不是下一个强大的对手,而是如何带着这一身逐渐显露的伤病和疲惫,在通往季后赛的最后一段路上,保持住机器的基本运转,并祈祷在最关键的时刻,那些最重要的部件,不会突然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