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5月18日，新泽西锡考克斯镇，NbA选秀抽签仪式即将在联盟总部举行。
洛杉矶，快船队临时办公楼的总经理室内，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窗帘半掩着，挡住了午后有些刺眼的阳光，只在深色的地毯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带。墙壁上崭新的快船队徽下方，一台29寸的索尼特丽珑电视正播放着抽签仪式的现场画面，主持人沉稳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却更添了几分紧张。
林凡坐在主位的黑色皮椅上，身体微微前倾，右手无意识地转动着一支万宝龙钢笔。他穿着定制的深灰色西装，没有系领带，衬衫领口随意地敞开，显得比平日里少了几分商场的凌厉，多了些专注。但他的眼神，如同鹰隼般，牢牢锁定在电视屏幕上那几个密封的信封上。
Rc·布福德坐在他侧方的沙发上，身体同样紧绷。他面前的咖啡已经凉透，一口未动。他的膝盖上摊开着一本厚厚的文件夹，里面是蒂姆·邓肯在大学比赛的详细剪辑、体测数据和球探报告，每一页都几乎被翻烂了。布福德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内心深处，他将这次抽签视为他加盟快船后，帮助林凡打造王朝的第一次大考。拿下邓肯，意味着内线未来十年的擎天之柱，意味着攻防两端一个无解的基石，意味着所有蓝图都有了最坚实的核心。
房间里并非只有他们两人。角落里，杰里·斯隆教练双臂环抱，靠墙站着。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刻板，仿佛眼前决定球队命运的时刻，与他日常的一场队内训练赛并无不同。但熟悉他的人，比如林凡，能从他微微抿紧的嘴角和偶尔扫向电视屏幕那锐利如刀的眼神中，读出他内心的波澜。斯隆不擅长表达情感，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像邓肯这样的球员，能将他强调的防守、篮板和团队执行提升到何种恐怖的高度。
“各位，我们现在即将开启代表状元签的信封。”电视里，主持人的声音透过音箱传来，清晰地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弦上。
林凡转动钢笔的动作停了下来。布福德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斯隆环抱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
电视画面给了那几个信封一个特写，然后镜头切换到拥有最高概率获得状元签的几支球队代表身上。波士顿凯尔特人、温哥华灰熊、丹佛掘金…以及，因大卫·罗宾逊赛季几乎报销而战绩暴跌的圣安东尼奥马刺。马刺队总经理格雷格·波波维奇坐在台下，面色沉静，眼神深处却闪烁着一丝志在必得的微光。
林凡的思绪有瞬间的飘移。他想起自己“记忆”中那个不可动摇的历史轨迹——马刺得到邓肯，开启双塔时代，成就奇数年传奇。他试图扭转这一切，凭借快船更烂的战绩和那理论上存在的更高概率。但历史的惯性，或者说，命运的骰子，似乎并不那么容易改变。
主持人小心翼翼地拆开那个决定无数人命运的信封，抽出里面的卡片。他低头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然后抬头面对镜头，清晰而缓慢地念道：
“1997年NbA选秀大会，第一顺位，首轮第一选秀权，属于——圣安东尼奥马刺队！”
“砰！”
一声轻微的闷响。布福德握拳的右手砸在了沙发扶手上，他整个人像被抽掉了力气般，向后靠去，发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蒂姆·邓肯……没机会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掩饰的失落和挫败感，几个月来精心构想的，以邓肯为核心的建队方案，在这一刻轰然倒塌。他甚至能想象到波波维奇在台下那难以察觉的、满意的笑容。
斯隆教练鼻腔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不知道是对结果的失望，还是对布福德如此失态的不满。他站直了身体，目光从电视屏幕上移开，投向窗外，仿佛已经开始思考没有邓肯之后，下赛季的内线轮换和战术调整。现实主义者从不长久沉溺于“如果”。
林凡沉默着。
他脸上看不出太多失望，没有布福德那样的剧烈反应，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电视里波波维奇走上台，与联盟总裁斯特恩握手，接过那顶象征着状元签的马刺队帽。镜头捕捉着波波维奇的表情，平静之下是压抑不住的喜悦。
林凡的内心并非毫无波澜。一丝淡淡的遗憾，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一圈涟漪，随即消散。他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更清楚邓肯未来的成就，更明白错过意味着什么。但这遗憾并未演变成愤怒或不甘。
“意料之中。” 他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打破了房间内令人窒息的沉默。他转过头，看向一脸颓然的布福德，目光冷静得像一块深潭里的寒冰。
“Rc，抬起头。” 林凡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更像是一场赌博。赌赢了，是天佑我船；赌输了，才是常态。我们不能，也永远不会把球队的未来，寄托在运气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上。”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唰地一下将窗帘完全拉开，让阳光彻底涌入房间，驱散了先前的阴郁。他背对着布福德和斯隆，望着楼下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车流。
“格雷格·波波维奇和他的马刺，他们配得上这个状元签。” 林凡继续说道，语气甚至带着一丝欣赏，“罗宾逊的伤病是意外，但他们处理逆境的方式，他们的球队文化，值得尊重。邓肯去了那里，会得到最好的培养，成就一段佳话。这很好。”
他转过身，目光先后扫过布福德和斯隆，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充满斗志：“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的道路就此断绝。恰恰相反，它让我们更加清醒。告诉我们，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依靠精准的眼光和科学的运营，同样能构建冠军之师。”
他走回办公桌后，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形成一个极具压迫感的姿态。
“现在，感叹和遗憾的时间结束了。” 林凡的语气斩钉截铁，“执行b计划。忘掉蒂姆·邓肯，我们的目标立刻转向：用我们手中的乐透签，选择最适配我们现有体系，最能贯彻杰里防守哲学，并且拥有最高‘赢球性格’的球员！”
布福德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失落中挣脱出来。他是专业人士，明白老板说的是对的。他拿起膝盖上的文件夹，合上，放到一边，仿佛将关于邓肯的幻想也一并封存。他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调出早已准备好的备选名单。
“我们需要分析每一个潜在目标，” 布福德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干练，虽然还带着一丝沙哑，“他们的技术特点，防守潜力，精神属性，是否符合快船的未来蓝图。我们不能浪费这个乐透签。”
斯隆此时也走了过来，站在办公桌前，沉声道：“我需要一个能防守多个位置，不惧怕身体对抗，并且懂得分享球的家伙。天赋可以不是最高，但态度必须是最好。” 他顿了顿，补充道，“内线方面，本（华莱士）需要替补，也需要一个能在进攻端稍微拉开空间的搭档。”
林凡点了点头：“具体人选，你们是专家。我要的只有两点：第一，优先选择那些被低估的，拥有我们看重特质的‘遗珠’；第二，所有评估必须结合‘快船实验室’提供的身体数据和伤病预测模型。我们要的是长期资产，不是短期彩票。”
他重新坐回椅子，目光再次投向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邓肯大学的精彩集锦，那个沉稳如山的大个子在内线翻江倒海。
“马刺得到了他们的基石。” 林凡轻声说，嘴角却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但我们快船的基石，早在去年就已经选定了。现在，我们要做的，是为科比和本，找到最合适的帮手，搭建最坚固的舞台。”
“选秀大会见真章吧。失去一个邓肯，代表我们失去整个未来。我们的路才刚刚开始。”
房间里先前失落和压抑的气氛被一种更加务实、更加坚定的氛围所取代。抽签结果的尘埃落定，仿佛卸下了一个不切实际的包袱，让快船这艘刚刚起航的巨轮，得以更加清晰地瞄准自己的航向破浪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