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大的学术气息尚在脑海中萦绕,夏令营的行程已翻开了新的一页。按照计划,在纽约期间,来自江城几所大学的夏令营队伍将会有数次集中的大型活动和交流机会。第一次大型会面,地点选在了纽约的“城市绿肺”——中央公园。
午后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冠,在草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当顾屿所在的明江大学队伍抵达约定的草坪区域时,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来自其他学校的学生,熙熙攘攘,充满了青春的喧闹声。不同颜色的营服像一块块移动的色斑,点缀在广阔的绿色画布上。
卢卡斯和其他几位向导忙碌地穿梭其中,协调着各个队伍,试图将这群兴奋的年轻人组织起来进行破冰游戏。场面一度有些混乱,却也生机勃勃。
“哇,这么多人!”冯昊眼睛发亮,立刻开始在人群中搜寻周思易的身影。很快,他锁定了目标——周思易正和几位明江大学艺术院的同学站在一起,她今天穿着一身简约的白色运动装,依旧带着那股疏离的文艺气质。冯昊立刻挤了过去,变戏法似的从背包里掏出几瓶冰镇饮料递过去,脸上堆着憨厚的笑容。周思易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了声“谢谢”,接过饮料递给了身边的同学,自己却没喝。冯昊也不气馁,乐呵呵地站在她旁边,仿佛这样就心满意足。
苏静瑶安静地站在顾屿身边,看着眼前来自不同学校的陌生面孔,有些拘谨,但眼神中也带着好奇。她轻声对顾屿说:“好像江城师大和江城理工大学的人也来了,不知道有没有认识的同学。”
她话音刚落,一个穿着江城师大营服、身材高挑的女生就主动走了过来,笑容爽朗地跟苏静瑶打了个招呼,她们似乎是高中校友。两人很快便聊到了一起,暂时缓解了苏静瑶的紧张。
苏晚晴则对这种大规模的社交场合显得游刃有余。她很快便与几位看起来像是其他学校学生骨干的男生女生攀谈起来,言谈举止自信从容,偶尔发出的笑声清脆悦耳,吸引了不少目光。她的目光偶尔会瞥向顾屿和苏静瑶的方向,看到苏静瑶与别人相谈甚欢而顾屿独自站在一旁时,她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顾屿确实乐得清静。他不太适应这种过于热闹的集体活动,便找了个树荫下的长椅坐下,观察着眼前这幅“江城高校众生相”。他看到李锐已经和几个明显是“理工男”气质的学生聊起了技术话题,手指还在空中比划着算法。他也看到不同学校之间隐约存在的那种微妙的比较和竞争氛围,尤其是在苏晚晴这类出众的女生出现时,几个学校的男生目光都或多或少地投注过去。
就在他目光扫视人群时,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是那个在哥大实验室外有过一面之缘、来自江城理工大学的带队老师,姓赵,据说是负责学生国际交流的。此刻,赵老师并没有参与学生们的活动,而是站在稍远的地方,正与一位穿着哥伦比亚大学工作人员制服、肤色较深(像是南亚裔)的男子低声交谈着。两人的表情都有些严肃,不像是在闲聊。赵老师似乎将一个小巧的、类似U盘的东西递给了对方,对方快速接过,揣进了口袋。
这个短暂的、发生在热闹背景下的交接,显得格外突兀。顾屿的心微微一沉。江城理工大学……吴教授也曾是江城理工大学的教授,这里面的关联似乎越来越复杂。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手臂上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那种不安感再次浮现。
“嘿,一个人在这儿发呆?”卢卡斯不知何时坐到了他旁边,递过来一瓶水,“怎么样,感受到我们江城学子们的热情了吧?是不是比哥大的图书馆还有活力?”
顾屿接过水,笑了笑:“嗯,很热闹。”
卢卡斯顺着顾屿刚才的目光方向望去,只看到学生们嬉笑打闹的场景,他感慨道:“年轻真好啊!不过,有时候太热闹的地方,反而容易藏住一些不想被人看见的东西,对吧?”他这话像是随口一说,又像是意有所指。
就在这时,组织活动的哨声响起,破冰游戏正式开始了。众人被引导着围成一个大圈,欢声笑语再次高涨,暂时掩盖了所有的微妙与疑虑。
阳光,草地,青春的笑脸,构成了一幅完美的联谊图景。 但在顾屿眼中,这幅图景的某些角落,却透着些许不协调的阴影。周思易安静地站在圈外观察,冯昊在她身边努力表现,苏晚晴在人群中游刃有余,苏静瑶尝试着融入,而他自己,则像一个冷静的观察者,试图从这片和谐的表象下,分辨出那些隐藏在热闹背后的真实旋律。纽约的夏令营,远不止是学习和观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