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耐德悄悄跟上部长的脚步,想要离近点看的更清楚些。
在他路过一处窄巷时,里面突然冲出两个人,牢牢的钳住了他的双臂。
“我是警察,放开我!”尽管施耐德一再大声表明自己的身份,可那两个身穿黑色皮衣的彪形大汉依然不放手,而且隐约有加大力度感觉。
“放开他吧,我想他的跟踪只是种本能。”
克劳斯的声音在远处响起,两名大汉闻声立即松开了他。
施耐德揉了揉双臂,走到克劳斯面前,这下他无比确定,自己确实没有认错人。
“对不起,部长,我只是好奇。”
“我知道,我知道。”克劳斯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有兴趣跟我一起聊聊吗?”
“十分感谢。”
两人坐上街角的那辆商务车,车门关闭后,部长首先开口。
很惊讶吗?克劳斯微笑着,那笑容让施耐德想起捕食前的毒蛇,你们一定在想,为什么一个政府高官会支持这样的...民间运动。
施耐德的喉结上下滚动,强迫自己保持冷静:部长先生,这确实...出乎意料。
克劳斯拉开车中间的冰箱,亲自为施耐德倒了杯威士忌。你们知道为了G国的明天背后是谁在资助吗?不等回答,他继续道,是A国。他们花钱雇人抗议我们的每一个能源项目,就是要让我们依赖他们的液化天然气进口。
施耐德皱眉:那沃尔夫冈他们...
可怜的理想主义者,克劳斯轻蔑地挥挥手,被利用的棋子罢了。不过现在,他们开始妨碍国家真正的利益了。
施耐德突然明白了那些环保人士为何接连被杀。他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红袖标是您组织的?
克劳斯笑而不答,接过坐在副驾驶的助手递过来的平板电脑,仔细看了一会。施耐德队长,我知道你的处境。前妻,两个孩子,微薄的薪水...如果愿意,你可以成为我们的一员。工资翻倍,还有...特别津贴。
施耐德却犹豫了——这已经超出了他的底线。作为警察,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直接参与政府支持的谋杀...可是,对方仅仅花费几分钟就调查清楚了他的背景身世,可见其组织是如何强大。
他犹豫了一会,非常小心的说道:我需要时间考虑。
当然,可以给你一些时间。”克劳斯摆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不过你需要记住,机会不是留给所有人的,时间也不会很富足,而且知道太多却不愿合作的人...往往会遭遇不幸。
商务车在寂静的街道上缓缓行驶,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施耐德握着那杯威士忌的手指关节泛白,酒液在杯中晃出细碎的涟漪,却始终没沾过嘴唇。克劳斯闭目养神,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笃定猎物终将踏入陷阱。
车窗外,红袖标们点燃的火光在建筑群间跳跃,如同某种原始而狂热的脉搏。施耐德看着那些晃动的光斑,忽然想起三年前冻死在壁炉边的老父亲 —— 那年冬天,正是因为 “为了 G 国的明天” 组织阻挠煤炭进口,整个街区的供暖系统瘫痪了整整两周。
“想清楚了吗,施耐德队长?” 克劳斯睁开眼,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下周议会将投票决定重启东部煤矿项目,在此之前,我们需要‘清理’掉所有障碍。”
施耐德的喉结剧烈滚动:“您是说... 那些还在抗议的环保人士?”
“不止。” 克劳斯从助手手中接过一份名单,用钢笔在某一行画了个圈,“还有能源委员会里几个拿了 A 国资助的垃圾。当然,这不需要你亲自动手,只需要提供他们的出行记录 —— 作为警察,这对你来说易如反掌。当然,你也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相信我,这对你的未来有好处。”
当商务车停在施耐德家门口的时候,他已经称呼克劳斯为“领袖”。虽然克拉斯要求他不要这样称呼,但傻子都能看出部长脸上的笑意。
施耐德用钥匙拧开房门时,指腹还残留着商务车真皮座椅的冰凉。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壁炉里残存的炭火发出暗红微光,映得家具轮廓像蛰伏的野兽。
他摸索着按下开关,昏黄的灯光下,餐桌上摆着半块干硬的面包和一张纸条:
亲爱的,我带着马克回我父亲那里了,等过了这个冬天我们再回来。——你永远的爱人:安娜
施耐德的手指微微发抖,他知道安娜不是要抛弃他,而是为了给家里减少开支。安娜的父亲尽管已经六十多岁,可他有退休工资,现在还在开出租车,日子过的还是很不错的。
十分钟后,他蜷缩在床上,翻看着手机里的相册,那里有他们全家去年冬天在滑雪场的合影。照片里安娜曾经的笑容是那么阳光,如今再看,好似蒙着一层阴霾。
“吗的,就算我不做,也会有别人去做。”
施耐德咬着牙从床上坐起,穿好衣服后匆匆出门。
凌晨三点,他坐在警局档案室里,指尖在键盘上悬了半小时。屏幕上是能源委员会议员埃里希的档案照 —— 秃顶,戴圆框眼镜,嘴角总挂着温和的笑。上周议会辩论时,正是这位议员带头反对重启煤矿项目,说 “我们不能用后代的肺换眼前的温暖”。
鼠标双击,埃里希的出行记录弹出界面。施耐德盯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日程安排,其中有一条特别醒目:埃里希每周三下午会去圣安娜医院探望母亲,护工换班的三点到四点,是唯一没有监控的时间窗口。
瞬间,他感觉后背上来一股冷气,冷汗顺着太阳穴滑落。是谁在记录埃里希的行踪,这条记录根本不是普通警察能接触到的——它来自国家安全局的内部监控系统。而施耐德之所以能登录,是因为克劳斯给了他临时权限。
他们早就盯上埃里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