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顶,世界第一高峰,终年积雪,云雾缭绕。
它的南坡,面向碧风洋,温暖湿润的海风在此凝结成雨,滋养出一片生机盎然的峡谷——“绿谷”。这里四季如春,森林茂密,河流纵横,是凌云顶地区唯一适宜人类长期居住的土地。
然而,这片土地并不属于它的真正主人。
自上世纪殖民时代起,I国便以“历史归属”为由,强行占领了绿谷,并在边境线上修筑碉堡、设立哨所,一步步蚕食q国的传统领土。尽管国际社会多次调解,但I国政府始终拒绝归还,甚至变本加厉,不断派遣军队越境挑衅。
q国政府一直以隐忍的态度应对,避免战争爆发。毕竟,凌云顶的争端只是I国众多挑衅行为中的一环,q国还需要在四个战略方向上保持警惕。
但隐忍,换来的不是和平,而是I国的得寸进尺。
一队q国边防士兵踩着厚厚的积雪缓慢前行,尽管装备了动力外骨骼,但每一步仍然艰难。积雪下暗藏着致命的冰裂隙,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深渊。
走在最前面的班长陈浩然手持探杆,小心翼翼地刺探前方的地面。虽然这条路他们每天要走一次,可是一场大雪掩埋了所有的路标,如今,他只能凭借手腕上终端显示的实时定位信息来摸索前进。
“咯吱 —— 咯吱 ——”
陈浩然的动力外骨骼在积雪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液压关节发出轻微的嗡鸣。仪表盘上的温度显示零下三十八度,湿度计指针死死钉在 “极寒” 区域,连军用级电池的续航都在快速衰减。他抬起头,风雪像无数把小刀子刮在面罩上,能见度不足十米,远处的雪峰只露出模糊的轮廓,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班长,这雪比昨天还大!” 副班长郑毅的声音通过喉头传话器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动力外骨骼的供暖系统快跟不上了,新兵蛋子的面罩都结霜了。”
陈浩然放慢脚步,回头看向队伍末尾。刘宇航和赵梦宇正使劲搓着面罩,年轻的脸庞在风雪中冻得通红,却依然努力挺直腰板。这两个刚从军校毕业的小子,分配到边防连才半个月,第一次遇上这样的暴风雪,眼里却没多少恐惧,反倒藏着一丝兴奋。
“把供暖调到最高档,续航不够了后面我给你们补。” 陈浩然对着通讯器说,“都把领子收紧,别让风雪灌进衣服里,冻伤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举起探杆,狠狠刺向地面。金属杆没入积雪近1米才触到硬地,雪沫子顺着杆身簌簌滑落。这条巡逻线他走了五年,闭着眼睛都能摸到检查点,但今年的雪比往年厚了近半米,连标志性的岩石都被埋得只剩个顶。
“兄弟们,坚持一下,我们还有50米就到检查点了。”他透过围在脖子上的喉头传话器,指着前面被风雪包围,若隐若现的小山尖大声喊道。
按理说,遇到这样的暴风雪天气,他们是可以停止巡逻的。不过秉承着对祖国的尽职尽守,陈浩然还是将他班里九个人拉了出来。
除了新分来两名小战士刘宇航和赵梦宇,剩下的7个人他都非常熟悉,平日里的训练和巡逻让他们亲如兄弟。
但是,最近q国和I国就领土问题产生争端,I国士兵经常越界行动,更有一些从旧殖民地军队改组来的特种部队,经常在恶劣天气里越境侦查。他们班这个星期已经驱离了两伙I国士兵,所以,虽然今天暴风雪肆虐不停,但大家都毫无怨言。
两名小战士更是兴奋的不停用专业相机给自己拍照,表示复员后可以作为吹嘘的资本。
不过,陈浩然明白,二人所谓的吹嘘是假话,实际上是用行动表示,他们理解并尊重班长的做法。
看着他们冻的通红的双手颤颤悠悠的举起相机拍照,陈浩然不禁喊道:“行了,赶紧戴好手套。以后有的是机会拍照,让你拍到腻!”
“哈哈哈哈。”战士们在笑声中登上了小山尖。
这里本该插着一根钢管旗杆,作为领土标志。
但此刻,旗杆消失了。
“妈的,又被拔了。”副班长郑毅骂了一句。它不可能被暴风雪吹走,只有一个原因会让它消失,那就是I国军队的破坏。
陈浩然举起望远镜,四周纷飞的大雪严重阻挡了视线,他将望远镜切换到红外和热成像模式,依然没有发现。
“看来他们已经离开了,但是大雪掩盖了踪迹,不知道他们朝哪个方向走了。”陈浩然用手捂住脖子,尽力让声音清晰的传到副班长郑毅的耳麦中。
“那我们怎么办?回去吗?”郑毅很想打道回府,这种天气下,没人能在外面坚持几个小时。
陈浩然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巡逻任务重要,但是战士们的生命更加重要,没有必要为一组可能存在的敌军浪费自己宝贵的兵员。
士兵们将身体转向来时的方向,两名本处在队尾的年轻士兵兴高采烈的举起手中的探杆,准备人生第一次承担“领头羊”的任务。
忽然,两团血花从他们的脖颈处爆出,两人随即瘫软在地,血红色的液体仿佛是从高压水泵中喷涌而出。
“敌袭!隐蔽!”陈浩然大吼,瞬间卧倒,看向四周。可惜跟之前一样,毫无发现。
他倾耳细听,一声轻微的“哒”,趴在不远处的火力手赵民民脑袋一歪,失去了气息。
他还没来得及呼叫,又是一声枪响,又一名战士失去了生命。 陈浩然猛然意识到,对方肯定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此地了。他试着用随身电台呼叫,果然一片杂音。
没有犹豫,他急忙从包里掏出一枚信号火箭,准备击发。可惜,一阵剧烈的爆炸从身下传来,敌人引爆了预设的炸药,陈浩然被炸向空中,四肢如同被撕扯下来似的飞向四周。
待他被疼痛惊醒,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挪动身躯,耳边响起一声接一声的枪声。
没过多久,一名脸上包裹着骷髅面罩的人走了过来,举起手中的手枪扣动了扳机。
预想中的枪声没有响起,骷髅脸拉了一下套筒,发现子弹已经打空了,随即开始更换弹匣。
“西蒙,动作快点。我们必须马上把消息传递到I国军队耳中。”
“在做了,头儿,在做了。” 由于佩戴厚重的手套缘故,西蒙费了好大的劲才给手中的枪械换上新的弹匣,随着一声脆响,执行巡逻任务的11名q国士兵将自己的生命抛洒在祖国的边境线上。
“我说头儿,咱们为什么不按照这个套路也去袭击下I国军队,而是费劲巴拉的要将q国士兵阵亡位置告诉他们?”西蒙将手枪收入到衣服内里,语气中丝毫没有刚杀了人的激动。
“如果不出意外,那群白痴会在莫名其妙的的死亡两个人以后丢弃军营奋力南逃。假如我们在后面不时的打上几枪,甚至能占领新渡津。”
“那如果出了意外呢?”
“那些傻子会将我们如同神灵一般供奉。”说话之人摘下面罩,狠狠的擤了一把鼻涕,几滴不愿远离主人的白色鼻涕顽固的留在了他茂密的络腮胡上。
不过他丝毫不在意,重新戴好面罩后,环顾了下四周,确认没有纰漏,便带着人向南方走去。
暴风雪在黄昏时分停歇。
阳光刺破云层,洒在白茫茫的山尖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二十多名 I 国士兵猫着腰,踩着巡逻队的血迹来到小山尖,他们穿着墨绿色军装,背着 AK 步枪,脸上带着紧张和兴奋。
“找到了!” 一名士兵大喊,指着雪地里的尸体。陈浩然和战友们的遗体被翻了过来,动力外骨骼被粗暴地拆解,武器和证件散落一地。
带队的中尉卡里姆走过来,踢了踢陈浩然的尸体,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这些 q 国猪,还以为自己很能打?” 他操着生硬的通用语,“告诉你们,凌云顶是我们 I 国的!”
士兵们哄笑起来,开始扒尸体上的装备。有人扯下 q 国军队的臂章,别在自己胸前;有人拿起陈浩然的望远镜,对着北面的 q 国领土张望;还有人用刺刀挑起刘宇航的相机,炫耀着里面的照片。
“中尉,该拍照了。” 通讯兵举着相机跑过来,“上面要我们拍‘胜利照’。”
卡里姆立刻整理了一下军装,让士兵们排成扇形,脚下踩着 q 国士兵的尸体,手里举着缴获的武器。“都笑一笑!露出牙齿!让那些 q 国猪看看我们的厉害!”
闪光灯在雪地里亮起,将这丑陋的一幕定格。士兵们脸上的得意、尸体的冰冷、缴获武器上的血迹,都被镜头记录下来。卡里姆特意站在中间,双手叉腰,像个战胜的将军。
半个小时后,几张I国军队攻占对方领土,消灭对方军队的照片就出现在山脚下军营内的指挥官桌上。照片上,二十多名I国军人排成一个扇形,脚下是被扒光了装备和衣服的q国士兵尸体。I国军人得意洋洋的举着q国军队制式装备,白色的牙齿被黝黑的皮肤衬托的格外显眼。
四个小时后,这几张照片开始在互联网上疯狂转载。I 国最大的社交平台上,第一条帖子标题是《伟大的 I 国军队!一人击溃十名 q 国猪!》,下面附带着那些伪造的胜利照。评论区瞬间沸腾:
“杀得好!让这些黄皮猴子知道我们的厉害!”
“占领 q 国!把他们的女人和土地都抢过来!”
“我们的士兵太勇敢了!不愧是特种部队!”
I 国政府很快下场,外交部发言人在记者会上宣称:“q 国军队非法入侵我国领土,被我军英勇击退。我们将采取一切必要措施,保卫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
更离谱的是,I 国军方发布了一段视频,声称是 “猎豹” 特种部队在凌云顶进行 “实战训练”,画面里正是士兵们戳刺 q 国士兵尸体的场景。配文写道:“为了让士兵在战场上不惧怕敌人,我们进行了特殊训练,效果显着。”
舆论彻底失控。I 国国内的民族主义情绪被点燃,游行队伍举着 “占领凌云顶” 的标语,包围了 q 国驻 I 国大使馆。而在 q 国,这些照片和视频像一颗炸弹,炸翻了整个网络。
“血债必须血偿!”
“强烈要求政府开战!”
q 国国防部的电话被打爆,社交媒体上 #为烈士复仇# 的话题阅读量突破百亿。无数退伍军人自发组织起来,举着战友的遗像在政府门前静坐,要求立刻出兵。
孰不知,此时此刻,就在被袭击点的北侧60公里处,q国已经组织了大批军队在此集结。再过两个小时,所有物资弹药就会全部就位。
军区司令赵宏伟站在装甲集群前面,兴奋的走来走去。他早就想出手教训教训南面这群没有开化的野蛮人,可惜上面担心四个方向同时开战,一直在积攒武备。但是如今不能再等了,国内要求开战的汹涌民意根本压不住,如果上面再像以前那样谈判解决争端,不仅人民不答应,军队也会发生不满,这一切都太危险了。
好在这些年,他们一直在演练如何与对方发生决战。如今,开战的理由已经扔到了他们脸前。
赵宏伟看着主席台下方静静伫立的战士们,他们排成整齐的队伍,犹如两千多年前的兵马俑一般,无形的怒气似乎将天上的云朵都冲散了。
“兄弟们,多余的话我不想说。南边的那些畜牲杀死了我们的亲人,现在新仇旧恨加在了一起,你们知道应该怎么办。”
杀——!数千名战士的怒吼震彻云霄,连大地都仿佛在颤动。
赵宏伟满意地点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厉,“各部按预定计划执行,出发!”
装甲部队的官兵们拔掉车辆的充电枪,有序进入战车。他们将悄无声息靠近敌人,给对面来一次超出认知的武装突袭。
赵宏伟看着出发的装甲集群,还是不放心的问了身边副官一次,“A国所有过路卫星都全部打掉了吗?”
“打掉了,猎手系统攻击十分有效,”副官停顿了一下,迟疑道:“不过,我感觉A国肯定会将此情况通报给I国,如果I国提前进入战备状态,我们的攻击很有可能会被对方迟缓。”
“你还是不了解I国人。”赵宏伟大手一挥,“依照那些人一贯的尿性,哪怕此刻A国把我们进攻的照片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会相信。那群蠢货,估计现在正抱着‘一个打十个’的美梦狂欢呢。”
他拿起移动终端,看了眼各部移动速度,见副官满脸的质疑,又说道:“你以为他们看到卫星信号消失,第一反应是戒备?错了——他们只会觉得是自己的‘大捷’吓瘫了A国的监测系统,只会在军营里开庆功宴,吹嘘连天上的眼睛都怕了他们。”
副官刚要再说什么,电台里突然传来通信兵的急报:“报告司令,无人机群侦察到I国前沿阵地灯火通明,有大量士兵聚集在空地上,疑似在举行篝火晚会。”
“听见了?这就是他们的战备状态。”他将移动终端递给副官,“告诉各部队,保持无线电静默,按原计划穿插。等那群傻子从酒劲里醒过来时,咱们的坦克应该已经将他们都军旗碾在履带下面了。”
装甲集群的灯光早已熄灭,只有仪表盘的微光映着驾驶员紧绷的侧脸。履带压过碎石的声响被刻意压低,像一群蛰伏的猛兽穿过荒原。赵宏伟抬头望向星空,被猎手系统清空的轨道上,此刻只有几颗属于q国的侦察卫星在无声巡航,将I国军营里那些愚蠢的欢腾,清晰地传回指挥中枢。
“等天亮,”他对着漆黑的夜空轻声说,“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