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义庄院内的石桌旁,一盏油灯摇曳着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着周围的黑暗。
九叔坐在石凳上,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他的目光,大部分时间都落在桌面上那两颗色泽黯淡、却隐隐散发着一丝精纯阴气与残余妖力的粉色妖核上,小部分时间,则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异与探究,看向坐在对面的林风。
林风安静地坐着,体内《上清筑基篇》缓缓运转,平息着方才战斗带来的细微波动,也将纯阳青火的气息收敛到极致。他知道,师父需要一个解释。
最终,还是九叔先开了口,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打破了沉寂:“阿风,那火焰……”
他没有问“你怎么做到的”,也没有质问“你从何得来”,直接指向了核心——那颠覆他认知的金青色火焰。
林风早已准备好说辞。他不可能暴露诸天万界签到系统的存在,但一个合理的、基于此方世界逻辑的奇遇,却可以交代。
他抬起头,目光坦诚地迎上九叔的视线,缓缓道:“师父,弟子前几日闭关,并非完全在山中静修。弟子……机缘巧合,于一处极阳地脉的薄弱节点,引动了一丝地肺深处溢出的‘先天阳火’,并侥幸以本门筑基功法与《弄炎诀》为基,将其初步炼化。”
他刻意模糊了“青莲地心火”的来源,将其归结为此方世界可能存在的地脉阳火,并将成功炼化的原因归功于茅山正法与自己修炼的《弄炎诀》,这无疑是最能让九叔接受的说法。
“先天阳火?地肺之火?”九叔闻言,瞳孔微微一缩,脸上露出恍然与更加震惊的神色。他博闻强识,自然知道天地间存在一些奇异的火焰,地肺之火更是至阳至刚,对妖邪有着极强的克制,但通常狂暴无比,极难收服。自己这徒弟,竟有如此福缘和胆魄?
他仔细感知着林风身上那虽然内敛,却依旧能让他灵觉微微刺痛的纯阳气息,再联想到方才那火焰焚妖时展现出的净化与霸道,心中已信了七八分。这火焰的特质,确实与记载中的某些地脉阳火颇为相似。
“胡闹!”九叔脸色一板,带着后怕斥责道,“地肺之火何等暴烈?一个不慎便是形神俱灭之下场!你怎可如此莽撞!”
虽是斥责,但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林风连忙起身,恭敬道:“弟子知错。当时情况危急,那火焰似与弟子功法有缘,引得地脉异动,弟子不得已才冒险尝试,幸得祖师庇佑,方才成功。”他将过程说得凶险,更凸显机缘巧合与侥幸。
九叔盯着他看了半晌,见他气息平稳,根基扎实,并无任何被异火反噬的迹象,反而修为大进,精气神完足,这才脸色稍霁,重重叹了口气:“罢了,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你能得此机缘,亦是你的造化。不过,此火威力巨大,你定要谨慎驾驭,切莫依仗其力而行险事,更不可坠了修行之本。”
“是,弟子谨记师父教诲。”林风郑重应下。
见林风态度恭谨,九叔心中的疑虑和担忧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欣慰。徒弟有此机缘,实力大涨,未来在斩妖除魔的路上也能多几分保障。他重新将目光投向那两颗妖核,语气再次变得沉重。
“此事暂且不提。阿风,你可知这二尾妖狐,以及这妖核,意味着什么?”
林风沉吟道:“弟子观其妖气阴邪中带着魅惑,与寻常山精野怪迥异,且懂得运用妖雾、甚至自爆妖尾施展血遁之术,灵智不低。师父方才称其为‘二尾妖狐’,可是有所特指?”
九叔点了点头,拿起一颗妖核,在油灯下仔细观瞧,缓缓道:“没错。狐妖修行,多以尾巴数量区分道行。一尾为普通狐精,二尾便可称妖狐,灵智大开,能施展幻术、喷吐妖雾。三尾则为大妖,可初步化形,神通更广。而这两只,看其妖核纯净度与残留气息,绝非自然修炼而成,更像是……被人以邪法,催生出来的‘伪妖’!”
“伪妖?”林风目光一凝。
“嗯。”九叔神色无比凝重,“所谓伪妖,便是以特殊手段,将普通野兽甚至阴魂,强行灌注妖力、点化灵智,使其在短时间内获得远超本身资质的妖力。此法有伤天和,且过程极其残忍,成功率极低,一旦成功,造出的妖物往往凶戾异常,嗜血成性,毫无理智可言。”
他顿了顿,指向妖核内部那一道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暗红色纹路:“你看这里,这道‘怨蚀纹’,便是强行灌注妖力时,承载者承受无尽痛苦与怨恨所留的印记!这是魔道手段!”
林风心中凛然。系统提示的“妖邪强化”,果然并非空穴来风。这背后,竟然牵扯到了人为的魔道手段!
“师父,您的意思是,有修炼魔功之人,在此地暗中催生妖物?”
“十有八九。”九叔放下妖核,站起身,在院中踱步,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悠长,“而且,对方催生这二尾妖狐,目的恐怕不仅仅是为祸乡里那么简单。妖狐喜食童男精气,尤其是灵秀孩童的精气,对某些魔道修士而言,是炼制‘阴魔’、‘鬼童’甚至是‘魔胎’的上好材料!”
魔胎!
这个词让林风心头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
“那失踪的孩童……”林风看向屋内,那个被救回的孩子已被安置睡下。
“那孩子精气虽有亏损,但性命无虞,对方显然还未来得及下手,或者说,这两只妖狐只是负责搜寻和捕捉‘材料’的爪牙。”九叔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看向远方黑暗的山峦,“真正的幕后黑手,及其老巢,尚未可知。他们需要童男精气,绝不会只满足于一个两个孩子。任家镇乃至周边村落,恐怕都已在其目标之中!”
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起来。若真如九叔所推测,有一个乃至一群修炼魔功的邪修潜伏在暗处,以童男精气修炼邪术,甚至图谋炼制可怕的“魔胎”,那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师父,我们该如何应对?”林风沉声问道。他如今实力大进,更有灵火护体,面对邪魔外道,心中并无畏惧,反而燃起了斗志。
九叔沉吟片刻,果断道:“此事非同小可,需从长计议,但也刻不容缓。明日一早,我便修书几封,派人送往附近交好的道友处,请他们留意各自地界是否有类似孩童失踪或妖物作祟的迹象,并提醒他们加强防范。”
他看向林风,眼神中带着信任与托付:“阿风,你身具纯阳灵火,对阴邪魔气的感知远胜常人。从明日起,你多留意镇子内外,尤其是阴气较重或人迹罕至之处,仔细探查,看看能否找到更多线索。但切记,若真发现对方巢穴,切勿打草惊蛇,立刻回报!”
“是,师父!”林风肃然领命。这正合他意,他需要更多的实战来磨砺纯阳青火,也需要弄清楚这“妖邪强化”背后的真相。
“另外,”九叔又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深意,“你身怀灵火之事,暂时不要对外宣扬,便是文才秋生也暂且不要告知。福缘亦是因果,谨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弟子明白。”林风点头。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自然懂得。
师徒二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直到月上中天,油灯渐熄,方才各自回房。
躺在床榻上,林风并无睡意。他内视着丹田内那团安静燃烧的纯阳青火,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磅礴力量与一丝属于异火的法则碎片。
“魔胎……邪修……”他喃喃自语,眼神逐渐变得锐利,“不管你们是什么来路,既然撞上了,正好用你们来试我这青火之锋,验证我茅山正道!”
他隐约感觉到,这次的事件,或许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妖魔作乱,更可能是一个漩涡的开始。而拥有了诸天万界签到系统和纯阳青火的自己,已然具备了搅动这漩涡的能力。
夜色愈深,义庄重归寂静。但在这寂静之下,暗流已然涌动。一场关乎无数孩童性命、正邪之间的较量,悄然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