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轻轻一顿,稳稳停在了将军府门前。
帘外传来阿贵的声音:“两位夫人,到家了。”
菅絮安缓缓睁开眼,正好对上宋宛淇关切的目光。
“絮安,你脸色不太好,可是累了?”宋宛淇拉过菅絮安的手柔声关心道,“回去好生歇着,今日辛苦你陪我。晚些时候我让冬梅给你送些香囊过去,有安神养神功效。”
菅絮安感激道:“大嫂言重了,我无碍。就是昨晚睡得晚了一些,今晚有大嫂送的香囊我定能睡个好觉。”
宋宛淇被菅絮安哄得心花怒放,拉着菅絮安的手说什么都加送了一盒她亲手做的糕点。
下车时,菅絮安不由自主地望向青峰寺的方向,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她还是不由忧心忡忡。今日之事绝非偶然,三公主的秘密,夏长青的出现……这一切或许才刚刚开始。而她,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踏入了这旋涡的边缘,只要一步错,那便是万劫不复。
与宋宛淇作别后菅絮安立即加快脚步赶往长春院,她有种预感,今日翠柳定会查到些什么。
果然,刚走近长春院就远远看到翠柳正在那里来回踱步。一见菅絮安回来,翠柳眼睛顿时一亮,但接收到菅絮安的眼神示意后翠柳又迅速敛起焦急的神色快步迎上前来。
菅絮安转头对小桃温声道:“小桃,今日辛苦你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小桃感激地应声退下。
菅絮安刚走进内室,苏卓珩便悄无声息地跟了进来,等菅絮安解下披风一回头就见他已经悠哉悠哉坐在了软榻上。菅絮安着实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不由抱怨道:“小舅舅下次走路出点声,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
“哼,自己出去一整天不带我就算了,这一回来就神神秘秘的,我不赶紧跟进来看看谁知道你又会背着我做些什么事?”苏卓珩理直气壮地挑眉道。
菅絮安也知道苏卓珩是担心自己也不多辩,转而看向神色紧张的翠柳:“说吧,查到什么了?”
“小姐,舅爷……”翠柳抬起头,声音压得极低还不自觉带着一丝颤抖,“那人的尸体……不见了。”
菅絮安听完心中一沉:“你确定?”
苏卓珩闻言都不自觉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神色凝重地看向面色苍白的翠柳。
翠柳几乎要哭出来:“奴婢今日先去外头打听了一圈,又悄悄去沈府门前探听,可奇怪的是,几乎所有人都只说是沈大人昨夜遇袭,如今下落不明……”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好心情后继续道,“后来奴婢心中有了疑虑,就趁着天色渐暗时又回了趟那片竹林,却发现……发现那土坑被人重新挖开了,如今里面空空如也!”
菅絮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不自觉的握紧桌上的茶盏,但指尖却止不住地轻颤。她飞快地在脑海中思索着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为什么沈砚卿的尸体被发现了?难道是翠柳拖行时留下了痕迹被人发现了疑点?亦或是府中有人无意中发现了她们出去过?
“会不会是韫丫……”
“不会!”苏卓珩刚开口就被菅絮安斩钉截铁地打断。
见她如此激动,苏卓珩无辜地摊手:“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菅絮安也理解苏卓珩的疑虑,因此她深吸几口气平复心绪后解释道:“人是我杀的,但埋尸时知韫全程在场,也算参与到了其中,所以,于情于理她都没必要冒这个险。”
“不行我今晚去帮你探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苏卓珩当即提议道。
菅絮安握紧手中茶盏:“我们一起去。”
夜色如墨,苏卓珩揽着菅絮安在屋檐巷道间起落穿梭,不过半炷香的工夫便已抵达了京郊。菅絮安不由再次感叹这轻功之妙,就这速度怕是比现代的出租车还要快上几分。
“是这里吗?”苏卓珩稳稳落地后开口询问道。
菅絮安一手紧紧环着苏卓珩的脖颈,另一手掀开夜行衣的兜帽仔细辨认了一下方向,随即指向左侧:“在那边!”
“好,抱稳了!”说完,又是一个腾跃,待苏卓珩再次停稳时他语气笃定道,“应该就是此处了。”
果然,二人的落脚处正是当初埋葬沈砚卿的土坑旁。只是此刻那土坑已被重新挖掘开了,重新挖出来的泥土就那么散落在四周。
不待苏卓珩反应过来,菅絮安便跳进了土坑中,从怀里取出火折子点燃后仔细探查起了四周,却一无所获。
“我在上面看过了,从这土坑四周的脚印来看至少是三四个人合力挖开的。”不一会儿苏卓珩也跟着跃入坑中,蹲下身仔细察看起坑壁与坑底。
“应该是在我们埋尸后不久就被人挖开的……”菅絮安指尖抚过坑底的泥土,眉头紧皱道。
苏卓珩也捻起一撮泥土凑近鼻尖轻嗅后认同的点点头:“确实,这土里还带着很重的血腥气。”
“看来这坑底怕是寻不到更多的线索了,我还是先带你上去吧。”苏卓珩站起身,嫌弃地拍去手上尘土道。
菅絮安正要起身,余光忽然瞥见一抹莹白:“等等!”她举着火折子凑近一看,竟是一枚半埋在土中的玉佩。
“是玉佩?”显然苏卓珩也注意到了那枚玉佩。
菅絮安急忙将玉佩从泥土中挖出,还真是沈砚卿常年佩戴在身上的那枚!
跳动的火光照亮了菅絮安凝重的面容,她紧紧攥着那枚玉佩目光深沉,久久不语。
苏卓珩往篝火中添了些柴火拍净双手,一抬头看见菅絮安仍维持着同一个姿势都没变过不由蹙眉,上前一把从她手中取过玉佩仔细端详起来:“都看这么久了,虽说这玉料还算上乘,但也不至于看这么久吧?你看这里还有瑕疵呢!看它看这么久,安安还不如多看看你小舅舅我呢~”
“这玉佩……是我送给他的。”菅絮安淡淡开口道。
“我就说那小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买得起这等好玉的人~”苏卓珩嗤笑一声,将玉佩递还给菅絮安。
菅絮安接过玉佩,长叹一声。跳动的火光映在她眼中,仿佛也唤醒了那段尘封已久的记忆。她摩挲着玉佩上那道细微的裂痕,开始对苏卓珩讲述起原主那段刻骨铭心却无疾而终的少女情愫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