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四下无人处时尉迟雄脚步微顿,侧过头低声问菅絮安:“方才……可有被烟火呛到?”
菅絮安正聚精会神的想着事情,被他突然这么一问后她略显茫然地抬眼,又下意识的歪头看向尉迟雄,就这么一瞬间竟让尉迟雄不自觉心头一跳,呼吸都不由滞了一刹。
而丝毫没有留意到这边细微动静的秦明玉在一旁开口:“也不怪旁人议论,要我说这沈砚卿和三公主都闹成这样了,而且三公主心悦沈砚卿的事儿几乎整个都城恐怕没人不知吧~就干脆求陛下赐婚得了,何必偷偷摸摸的闹成如今这样。”秦明玉自顾自嘀咕道。
听到这话后尉迟雄目光紧张的悄悄看向菅絮安,却见她只是淡淡一笑轻声开口:“谁知道呢?”
“尉迟夫人。”二公主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三人驻足等候,菅絮安刚要行礼时便被二公主快步上前托住了手腕。二公主语声轻快,眼底却藏着深意,“夫人不必多礼,本宫正要出宫,顺路送夫人回府可好?”说话间她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一旁的尉迟雄道。
“劳公主挂心,只是如今这天色尚早,我们三个还想随意走走。”菅絮安浅笑回应。
二公主会意一笑,眼波流转间带上了几分打趣的意味:“那若是路上遇见什么有趣的事儿,可要记得说与我听呀。”二公主语气俏皮,话中却别有深意的开口
“一定。”菅絮安微微颔首,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后便不再多言,三人就那么立在原处目送二公主远去。
等那道身影渐远时秦明玉凑近菅絮安耳边,压低声音:“你说这二公主明知道三公主本就心仪沈砚卿,经此一事,岂不是反倒成全了他们?”
菅絮安眸光微动,唇角勾起一抹若有深意的弧度:“若真是两情相悦,你说他们何至于拖延到至今仍未成婚?”菅絮安意味深长地反问,见秦明玉仍一脸困惑她不由莞尔,却不再解释任由尉迟雄扶着自己朝院门口走去。
秦明玉站在原地拧着眉头想了半晌后仍不得其解,一抬眼时只见那二人身影渐远,急忙提着裙摆追了上去:“哎~安安你倒是等等我呀!”
三人既未骑马,也未唤马车,难得如同寻常百姓一般,漫步在邵京城熙攘的大街上。说实话,这还是菅絮安自穿越以来第一次真正沉浸式地体验这古代的市井烟火气,就连菅胜男都出来过好几回,就她直到今日才难得能出来细细感受一下。
果然没过多久菅絮安便被路边小摊上各式新奇有趣的小玩意儿吸引了目光,只觉自己看什么都稀奇,就连嘴里吃的糖葫芦仿佛都比现代吃到的要甜上几分。
而尉迟雄和秦明玉则像两位随行的“人形钱袋”菅絮安走到哪儿,银钱便花到哪儿。秦明玉尚且还会跟摊主讨价还价一番,尉迟雄却是问都不问价格,只要是菅絮安多看了几眼的东西他便直接示意包起来,这般架势吓得菅絮安后来都不敢随意乱看乱摸了。
“老板,你这价格就不能再让让吗?”秦明玉双手叉腰,指着一支蝴蝶发簪跟摊主小哥据理力争道。
“就是呀,我是真心喜欢,您就成全一下嘛~”菅絮安也跳到秦明玉身边,有模有样地学着砍价。在现代时她全靠老妈输出,自己从未操心过。如今竟能亲身体验与古人“斗智斗勇”菅絮安只觉得又新奇又好玩。
那摊主见这般漂亮的姑娘对着自己笑顿时眉开眼笑起来,非常爽快地将簪子递了过来:“行!看您生得这般俊,这簪子也算值了!这样,我再送您一对耳坠,您戴出去日后多帮我宣传宣传我这小摊就成~”说着便利落地将首饰全部包好递给了菅絮安。
“没问题!谢谢老板,这以后谁问起我这簪子,我一定都推荐到您这儿来!”菅絮安没想到自己首次砍价便大获成功,心中因上午的风波而积郁的阴霾顿时被冲散了不少。
尉迟雄抢先一步将银钱递给了老板,自然又换来了秦明玉的一记白眼。
“逛饿了,我带你们去吃馄饨吧!先说好,这次必须我请客!”菅絮安兴致勃勃地宣布道。
“好。”尉迟雄与秦明玉异口同声答道,尉迟雄毫不意外地又收获了秦明玉一个无奈的白眼。
于是,两人便被菅絮安领着带到了板栗婆婆的馄饨摊前。这板栗婆婆不仅炒得一手好板栗,白天还会支摊卖馄饨,听说这也是早年间死了丈夫的婆婆为了生计就一人干两份工作练出来的,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晚上卖糖炒栗子,白天改卖馄饨。当然,这也是菅絮安后来从翠柳那儿听来的。
自从得知板栗婆婆白天还卖馄饨后,菅絮安便一直想找机会来尝尝,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时机,今日也算是得偿所愿了。恰逢午后人流渐稀,三人便在摊子的一个小角落里寻了个清静的位置坐了下来。
“婆婆,三碗馄饨!”秦明玉刚落座便熟门熟路扬声招呼道。
“好嘞~”板栗婆婆慈祥地应着,手脚麻利地准备起来。
“若是不够,我待会儿再给你叫一碗。”菅絮安侧首对身旁的尉迟雄轻声说道。
尉迟雄颔首,目光温柔地落在菅絮安侧脸上,看得一旁的秦明玉忍不住又翻了个无声的白眼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正当三人安静等待时,邻桌四个男人的议论声隐约传来:“哎,你们听说了没?三公主怕是马上就要成婚了!”
“哦?许的是哪家?”另一人立刻凑近追问道。
“还能有谁,自然就是那位沈大人呗!”率先开口的那名男子笑得意味深长道。
“这绕来绕去,不还是他俩~”男人丙语气不屑。
“谁晓得呢~这两人这般拉扯都好几年了。”男人乙耸耸肩开口。
“早就听闻这三公主在男女之事上手段颇为狠辣,早些年还硬生生拆散了人家沈大人的一位青梅竹马的姻缘呢!也不知是真是假……”此言一出,菅絮安差点被一口馄饨汤给送走了,这议论沈砚卿便罢了,怎的还牵扯到她头上来了!
菅絮安被呛的连连低咳起来,尉迟雄连忙轻拍她的背为她顺气,秦明玉当即转身怒目圆睁呵斥道:“你们几个,在此胡诌些什么!”
男人乙、丙、丁一见这三人衣着不凡,本想着息事宁人,奈何男人甲不服气开口道:“怎是胡诌?我说的句句属实!这三公主自幼就爱慕沈大人,奈何沈大人心系青梅不愿理会这三公主。我告诉你们,那青梅前几年就被三公主使计给逼走了!如今这三公主更是用计怀上了沈大人的骨肉,他们两个成婚就是早晚的事儿~”
此话一出,四周顿时一片哗然,就连秦明玉都听得怔住了。男人甲见众人这反应顿时虚荣心大涨,索性撂下筷子站起身来越发激昂:“我还知道,沈大人与将军府那位二少夫人根本就是清白的!那桩风流案实则是沈大人与三公主私会被发现,这三公主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才拉人顶的罪!也正因那一次的珠胎暗结三公主才有了身孕,要不你们以为她为何后来那般警告沈大人……”
随着围观的人越聚越多,男人甲在阵阵惊叹声中越讲越起劲,讲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声情并茂、手舞足蹈、平心而论,他讲故事确有一手,若他去茶楼说书的话菅絮安倒是很愿意买张票去捧个场。
“安安……”秦明玉凑过来低语,一脸难以置信道,“若非亲身经历,我怕是真要信了他的这些鬼话。”
菅絮安舀起一颗馄饨,轻轻吹气莞尔道:“嗯,连我都要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