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陷入了沉思。
他说的好像有一点道理。
反正我也一百岁活得差不多了。
要是以后真的和他说的那样,有大魔头乱杀人,或许有这里头真的有我的亲人呢?
他将凤仙草带走,未来可以拯救更多的人。
要是我现在为了自己这条即将走到尽头的老命要来凤仙草,那将来便会少了一名强者,会死很多人。
我不应单单要求他人有慈悲之心,也该用慈悲之心要求自己。
老妇人满腔热血,“我明白了,你拿着凤仙草去吧,去变得强大,拯救更多的人。”
“我会的。”肖槿成站起身,背对夕阳下了山。
看着肖槿成走远的老妇人反应过来。
不对啊,该考核对方有没有仁慈之心才是。
怎么到最后做选择的变成是我了?!
幻境外,通明殿内。
先前斥肖槿成冷酷的长老神色缓和,语气带愧抚着胡须轻叹:
“是老夫狭隘了。此子非无仁心,而是将‘仁’放在了更辽远的地方。
他并非不懂怜悯,只是不愿用‘一时之善’换‘长远之失’。”
“反问老人有无慈悲,实则是点醒‘仁非单方面施舍,亦需知轻重、懂成全’。这份格局,倒比我等执着于‘眼前之善’更见真章。”
有长老眼中闪过精光,缓缓点头笑道:
“看来,他拒交草药、欲了断,皆非冷漠,而是认定‘强己方能济人’的根本。”
“此刻以反问破局,更是将‘仁’从‘被动施予’转为‘主动担当’。”
“老人的退让,何尝不是对这份‘大愿’的认可?修‘仁’者,既要怀恻隐,更要立远志,此子二者皆备,难得。”
宗主段术紧皱的眉头松下来,轻抿一口茶,朗声大笑。
“妙哉!幻境之‘仁’,本就藏着‘小仁’与‘大仁’的辩证。”
“小仁是见痛施救,大仁是忍一时之痛以求长远之济。他以反问点醒老人,既未失本心,又破了两难困局,可谓通透。”
“看来,他早已看透,救一人是善,谋救万人是更大的善,此子,本座给满分。”
有宗主带头,其他人都给了满分。
唯有秋砚书怀疑。
这人前后做事风格相差甚大,怕不是已经看出来了什么来。
做戏给他们看呢?
没事,下一个幻境她加大强度,就不信还会出现问题。
要对抗大魔头?为芸芸众生?凌易眯眼,男主什么时候有这个觉悟了?
他们继续看下一个人的幻境。
是柳林的幻境。
柳林好不容易爬上山顶,摘下凤仙草,便听听闻一阵痛苦呻吟。
没等老妇人开口说话,柳林看一眼那老妇人模样,又见她在荆棘中没有流血。
直接一溜烟跑了。
“哎呀妈呀,奶奶说的真没错,外头深山里果然有变成老人的吃小孩的老妖怪……”
台词都没说完的老妇人:你礼貌吗?小东西。
通明殿内众人:“……”
仿佛有一群乌鸦从头顶飞过。
“此子……警惕心挺强,跑得挺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风灵根……”
其中有人憋出这么一句来。
高坐上众人打下一个不高不低的分数。
然后直接看下一个。
下一个是白衣男孩。
他腰间带剑,身上有修为,一路披荆斩棘上山,毫不狼狈地拿到了凤仙草。
听闻有老妇人的痛呼声音,他循声望去,便见一路上都是荆棘藤蔓的山上,空出一个容纳一人的圆形空地,上边坐着个完好无损头发花白的老妇人。
他沉思片刻,在老妇人开口要凤仙草的时候果断同意了。
老妇人接过白衣男孩递过来的凤仙草,道:“小伙子,你将这灵药给了我这个老婆子,岂不是要错过进入天玄宗的机会?”
白衣男孩望着老妇人眼中的疑虑,指尖残留着灵药的清芬,语气平静却字字笃定:“眼前您的性命要紧,至于是否会错过入宗的机会……我相信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通明殿内,
有长老道:“好一句是金子总会发光!此子通透。”
“他懂仁不是交易,更不是为了求回报的算计。”
“给药草时没想过‘会不会被特殊对待’,只凭本心行事,这份纯粹,比任何精妙的辩解都更显‘仁’的底色。”
“金子不借宗门的光也能亮,这份底气,本就是修行最该有的根基。”
众人打分之后,继续往后看。
有些孩子爬山爬到一半便痛得爬不动,放弃了。
有些孩子拿到了凤仙草,眼神清澈地将凤仙草给了有需要的老人,亦有人只顾自己,无视老妇人的哀求,直接离开。
连续幻境第二关。
时间:进入天玄宗十年后。
地点:天玄宗。
事件:魔族攻打山门。
魔潮漫过山脊,黑气裹着嘶吼压来。
山门断裂处,修士残甲与魔尸堆叠,血顺着石阶淌成河。
幸存的人背抵残破牌坊,望着天际遮日的魔影,握剑的手在抖。
下一波冲击,已在眼前。
肖槿成身形修长,握着剑站立在尸山血海之中,裹着血腥的风拂起他的高马尾。
意识回笼之后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他觉得过了很长的时间。
但又觉得一切皆是虚假。
仙人哥哥呢?
他无视黑压压魔族大军,在活着的人里找仙人哥哥。
在死人堆里找仙人哥哥。
没有没有没有都没有!
仙人哥哥在哪里?
仙人哥哥说过会一直陪着他的,仙人哥哥不会到他说谎。
仙人哥哥不在世界,那么,这个世界便是假的,是……幻境!
“杀!”随着魔族统领一声下令。
魔族大军如潮水涌来。
仙魔厮杀在一起。
最后,天玄宗死剩肖槿成一个人。
他浑身是血,右膝盖支着地面,断剑亦支着地面。
魔族统领大笑道:“归顺我魔族,可饶你不死!”
肖槿成道:“好啊……”
他支撑着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向那魔族统领。
魔族统领统领露出得意的笑容。
可下一刻,伤痕累累的肖槿成眼神陡然锋利,挥动断剑朝着魔族统领砍去。
“我肖槿成生为天玄宗人,死为天玄宗鬼,既为天玄宗弟子,死战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