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手再一抓,上百具青铜尸傀竟轰然碎裂,尸傀体内的魂火与残破躯壳一同被硬生生拽出,凝成一串魂珠悬在半空。
“圣皇境,也敢称顶尖?”
她玉足轻点虚空,身影飘落锁魂阵中央。
十位长老刚要催动符文,她已玉指疾点,指尖黑暗灵力凝出锐芒,精准刺入阵眼符文。
黑色符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他们的元神与肉身同时被黑暗灵力缠上。
灵脉中传来骨肉寸寸剥离的剧痛,整个人骤然被旋涡裹住,正一点点化作精纯能量,顺着指尖流入凌婉兮体内。
“不可能!”
一位长老惊骇欲绝,试图切断灵力连接,却被凌婉兮玉腿横扫带起的黑暗气浪震得气血翻涌,“我的元神……我的身体……”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如被抽干的皮囊般干瘪下去,皮肤贴着骨骼迅速灰败,连同元神一起化作一道灰光钻入凌婉兮掌心。
其余九位长老都是这般情况。
凌婉兮旋身转动,玉足踩踏而过,黑暗灵力不断漫延,所过之处,十位长老的躯体在黑雾中扭曲、消融,连衣物与饰品都被彻底吞噬,只余下几缕消散的青烟。
惨叫声接连响起,最终在黑暗中戛然而止,众位长老的身形彻底消失,锁魂阵即刻崩碎散落。
幽冥子与两位护法看得魂飞魄散。
他们眼睁睁看着十位圣尊境长老在对方领域中连挣扎都来不及,元神连着肉身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层层剥离,化作精纯的能量流涌入凌婉兮体内。
那些长老虽然在他们当中,属于最弱的,然亦能引动千里风云,尚未全力出手,便已被彻底吞噬,自始至终未激起丝毫反抗之波澜。
惊恐之余,怒火翻涌。
他们乃幽冥界说一不二的顶尖势力,今日若让此女活着离开,幽冥阁的脸面将被碾得粉碎!
“结‘幽冥绝杀阵’!”
幽冥子嘶吼着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骨镜上。
他身为圣皇境,领域早已演化出小天地,镜中涌出的怨灵化作披甲的“幽冥甲士”,每一尊都带着圣王境威压,数十道王庭之力交织成杀网,铺天盖地压来。
凌婉兮玉足轻点地面,身形旋起。
面对迎面扑来的甲士,她玉指成爪,指尖黑暗灵力凝成细刃,看似轻描淡写地划过。
最先冲到近前的三尊甲士,王庭演化的山川瞬间崩裂,甲胄连同怨灵本体被绞成黑雾,顺着她指尖纹路涌入体内。
左侧护法见势不妙,燃烧本源催动王庭,千丈潮汐携着覆海之势拍来。
凌婉兮不闪不避,玉腿横扫,裙裾翻飞间带起一道黑暗气浪。
气浪与潮汐碰撞的刹那,滔天巨浪竟被径直拦腰扫断,化作漫天水珠,在灵力冲击下凝成冰粒,反被她玉掌一拢,尽数吸噬。
“不可能!”右侧护法目眦欲裂,引动王庭火山喷发,岩浆瀑布裹挟着焚山之力倾泻而下。
凌婉兮旋身侧踢,足尖点在岩浆洪流的正中,黑暗灵力顺着足尖蔓延。
赤红火浆竟遽变凝固成暗红色岩石,岩层中渗出的灵力被她足尖牵引,丝丝缕缕汇入体内,连带着护法的王庭本源都开始震颤。
幽冥子见状狂怒,将圣皇境小天地催至极致,骨镜中涌出幽冥花海,剧毒花瓣纷飞,所过之处空间都泛起腐蚀涟漪。
“圣皇境领域生界,看你如何破!”
凌婉兮玉手交叠,掌间黑暗灵力骤然暴涨。
她未开领域,只凭肉身驱动力量,双掌向前一推。
幽冥花海的规则竟被硬生生扭转,剧毒花瓣褪成纯白,根须疯狂生长,却不是攻击,而是将幽冥子的小天地本源缠绕、抽取,顺着她的掌纹逆流而上。
“我的领域……”幽冥子惊骇地发现,自己内蕴的小天地正在崩解,那些本应由他掌控的山川湖海,此刻竟成了吸食自身灵力的漏斗。
凌婉兮步步紧逼,玉指抵住他眉心,玉腿侧踹其丹田。
两道黑暗灵力一同爆发,圣皇境的本源护罩崩裂破碎,幽冥子的元神与肉身遭剥离,于黑暗灵力里挣扎嘶吼。
他看着自己的小天地化作光点,顺着对方的指尖、足尖被一点点吸噬,终于陷入彻底的绝望。
“你到底是……”话未说完,他的意识便被黑暗吞噬。
凌婉兮收回玉手玉足,指尖足尖萦绕着刚吞噬的本源之力。
她看了眼化作虚无的三道身影,白色纱衣拂过狼藉地面,继续向谷中走去。
那些所谓的境界领域,在绝对力量面前,不过是供她汲取的养分罢了。
与此同时,在识海深处,凌婉兮真正的元神被浓郁的魔元紧紧包裹,连指尖的微光都被吞噬得无影无踪。
她垂着双眸,睫毛上凝结着细密的魔纹。
此乃先前无数次抗争后,魔元勒魂体所留之印记,已然难以抹去。
恰在此时,外界感知的凌婉兮(黯渊魔主)以意念传入识海,妄图牵动她的神思:“瞧瞧你这副模样,连挣扎的气力都没了?”
“你那道胎早被我浸透,反抗不过是白费力气,徒增痛苦罢了……”
元神指尖纹丝不动,连呼吸都放得极缓。
挣扎?
她试过的。
最初被侵占时,她拼尽全力冲击魔元壁垒,用最后的正道灵力灼烧那些黑暗,可换来的只是凌婉兮更疯狂的反扑。
魔元顺着她的灵力缺口疯狂涌入,连魂核都被啃噬得泛起黑气。
后来她试过辱骂,试过用道心对抗,却只引来魔主更恶劣的戏耍,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做出那些违背本心的事。
次数多了,她便懂了。
凌婉兮最嗜虐的,就是看猎物在绝望中歇斯底里。
她越是激烈,对方越兴奋,反而会变本加厉地用这具身体去做更出格的事。
倒不如静下来。
她甚至能够清楚地感知到外界的一切。
外界的凌婉兮不断吞噬着强者的元神和身体,冷酷无情,杀伐果断,无一不知。
那是她最为憎恶的手段,以吞噬他人来滋养或提升自身修为,可她如今连皱一下眉头的力气都已没有。
每一次吞噬都令她痛苦难耐,侵入原本属于自己的身体,尤其不时地将吞噬的部分能量导向识海,最后强行灌入自己的元神之中,那种感觉犹如炼狱。
“啧啧,这就认命了?”
凌婉兮的意念带着尖锐的笑意钻进识海,“早该如此。乖乖听话,日后我或许还能留你一缕残魂,让你看着我用这具身体踏平诸天——毕竟,你我如今也算‘一体’了,不是吗?”
元神睫毛终于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却依旧没有反应。
认命?
怎么可能。
只是她比谁都清楚,乱了阵脚,只会让事情更糟。
尤其是……墨渊。
她洞悉外界的动静,凌婉兮正朝着墨渊所在的方向移动,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魂尖上。
那孩子性子烈,后果不敢想象。
“不必忧心。”
外界凌婉兮似乎察觉她的心思,故意放缓了脚步,语气带着猫捉老鼠的戏谑,“如今我还是他名正言顺的‘师父’等我将他救下,墨渊只会对我毫无防备。说起来,我还得谢他——若不是他被那群蝼蚁擒住,我哪有机会借‘救徒’之名,名正言顺踏入这里,用你最厌恶的方式吞噬这么多势力强者。”
“恶魔,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元神猛地攥紧了拳,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留下几道月牙痕。
魂体因这瞬间的激动泛起刺痛,周围的魔元立刻不断涌来,死死按住她的挣扎。
她知道这是挑衅,是魔主故意逼她失态。
可一想到墨渊可能要面对的风险,她的心就像被魔元凝成的冰锥反复穿刺。
深吸一口气,元神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
指尖的颤抖停了,连眼底最后一丝波澜也敛去,只剩一片近乎死寂的平静。
只有唇角,极淡地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在等。
等魔主因得意而松懈的瞬间,或者放松警惕,等任何一个万分之一的可能。
哪怕魂飞魄散,哪怕与这魔主同归于尽,也绝不允许对方再借自己的身躯胡作非为,她必定要让对方邪恶的阴谋彻底破灭。
不知不觉间,一个念头在她心里生出来,让墨渊落到那些来历不明的势力手里,倒不如让他落到这黯渊魔主手里。
至少,要是墨渊欲要被他拉进黑暗前,自己的元神肯定会因为这滔天的愤怒和绝望彻底爆发开来。
到那时候,哪怕只能抢回一次对身体的掌控权,哪怕事后自己的元神会因为反噬消失不见,她也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彻底毁掉这具躯壳。
绝对不能让它变成黯渊魔主操控的傀儡,更不能让墨渊因为这具身体掉进更深的泥沼里。
这念头迅速蔓延,随即在心脉中扎根,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在绝望的底色上燃起星星点点疯狂的火星。
与此同时,幽冥谷深处的祭坛上,墨渊被数道玄铁锁链捆在白骨祭台中央,锁链上的符文泛着血色灵光,正不断刺入他的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