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
沈白梨在院子里的树下,悠哉的看着话本,翻着话本的页面的手指,突然一僵。
她神色凝重的凌空而起,目光眺望着远方。
在房间的叶凡察觉到异样,连忙穿好衣服,凭空出现在了她的身边,自然又亲昵的拦着沈白梨怎么:“师尊,怎么了。”
“它,终于出现了。”沈白梨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后,身影在夜空中划过一道淡金色的流光,迅速消失不见了。
“你先回宗门,我有要事要办”空荡的话,在夜空中回响。
叶凡看着空了的怀抱,冷冷一笑,二话不说的跟了上去。
—— *
下一秒。
沈白梨便已伫立在人间皇宫最高的琉璃瓦上。
皇城里的灯火如星,却照不透她眉宇间的凝重。
怎么会有神息出现在人间?
此刻,
太和殿内烛火通明,年迈的皇帝身着祭天礼服,正率领百官对着空悬的青铜鼎叩拜。
鼎身刻满了早已失传的神文,鼎内香烟缭绕,隐约显露出“镇国”二字的虚影。
听到空中传来的衣袂破空声。
皇帝猛地抬头,只见沈白梨踏空而入,周身仙光流转。
皇帝当即率众人跪拜在地:“仙尊降临,求您救救大胤!先祖遗训言,国祚将尽,大劫将至,唯有神眷可解!”
沈白梨立于殿中,目光扫过鼎上跳动的微光,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
“人间王朝更迭,皆在天数之列,大胤气数盛衰,非仙力可强行逆转。”
皇帝猛地起身,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懑,“难道眼睁睁看着千万黎民死于天灾战火,才算顺应天数?仙尊口中的‘命数’,竟是这般无情吗!”
皇帝向前一步,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先祖曾为神使,守护此方天地,如今皇室血脉未断,神为何不肯垂怜?”
“仙有仙规,界有界律。”
沈白梨不为所动,为仙者,插手人间命数,如同搅动池水,只会引发更大的混沌。
“我来此,只为查明神息异动,而非干涉王朝兴亡。”
说罢,沈白梨转身便要离去。
却见皇帝突然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青铜鼎的兽首纹上。
刹那间,鼎身迸发刺眼红光,无数锁链状的符文从地面升起,如藤蔓般缠绕向沈白梨。
这是皇室秘传的“血祭锁仙阵”,
以历代帝王心头血为引,能禁锢仙者灵力,是先祖为防仙神背弃而留下的最后手段。
沈白梨周身仙光骤然暴涨,却被符文锁链死死缠住,灵力运转瞬间滞涩。
“你敢困我?”沈白梨回眸,眸中闪过一丝厉色。
“若仙尊不肯相助,便只能留在此地,亲眼看着大胤覆灭。”皇帝面色决绝,“要么应下护国安民,要么,便与这王朝一同沉沦。”
沈白梨浑身一震,符文锁链,瞬间断成碎块:“妄图囚仙,该诛。”
皇帝和群臣大惊失色倒地一片。
皇帝不可置信的喃喃低语:“怎么会没用,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大隋啊……”
沈白梨冷漠缓缓伸出手,碎星剑带着毁天灭地的气息,朝皇帝而去。
“不要,师尊。”
叶凡凭空出现挡在了皇帝面前。
沈白梨神色大变,强行收回碎星剑,心口一痛,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叶凡脸色一白,飞身上前拥着沈白梨,缓缓落地:“师尊,对不起,你怎么样了?”
“叶凡,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沈白梨推开他,调转内息,冷冷的看着他。
“皇儿,你回来了。”皇帝惊喜的声音响起。
皇儿?
沈白梨诧异的看了看叶凡,又看了一眼皇帝。
叶凡扶着皇帝起身说道:“我随母亲姓,自幼天赋异禀,便走上了修仙的道路。”
皇帝抓住叶凡的手说道:“皇儿,大隋将亡,你求求你的师尊,救救大隋。”
叶凡神色纠结的看了要痛哭流涕的父皇,又看了眼沈白梨。
沈白梨冷漠的避开他的视线说道:“你该明白,因果轮回,自有定数。”
一句话,将叶凡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堵的哑口无言。
一旁的皇帝,脸色灰败。
叶凡的声音很轻:“弟子……自然明白。”
沈白梨转身要走时,被叶凡的一句“师尊,。”叫停了脚步。
她抬眸,神色淡漠的看着他。
叶凡艰难的开口道:“师尊可否留下住几日,弟子处理一些事后,我们再离开可好?”
沈白梨静静的看着他,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好。”
——*
皇宫深处的一座寒玉殿。
殿门由千年玄铁打造,符文日夜流转。
殿内处处精致,奢华贵气。
沈白梨宛如闭关修炼般,自从踏足进来后,便一步都没有在迈出去过。
最初,老皇帝几乎每日都会来。
他总带着奏折、舆图,在殿内自言自语的说着:
时而叹息边境的战火,时而念叨灾区的流民,言语间满是焦灼和忧心。
沈白梨闭目养神的淡淡道一句:“说与我听,无用。”
这时,老皇帝便会沉默半晌,最后拂袖而去,背影里藏着不甘与无奈。
有时也会带着叶凡一同前来。
他不像以往那般鲜活了,多数时候只是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复杂。
随着老皇帝身体日渐衰败,便只剩下他每日前来。
他不带奏折,也不提家国大事,只是坐在离沈白梨不远处,低声叙说着:
“今日御花园的牡丹开了,有一株是罕见的墨紫色,宫人说叫‘烟笼紫’。”
“早朝时丞相大人的朝珠缠在了玉带扣上,慌得手忙脚乱,引得文武百官偷偷笑,却没人敢出声。”
“街市上有个卖糖画的老汉,手艺极好,能画出腾云驾雾的龙,小孩子都围着他转,我今日路过,买了一个,可惜带回来时化了。”
沈白梨依旧不语,目光掠过他,落在了窗外,仿佛在看无关紧要的人。
有一次,天降大雪,寒玉殿的窗棂结了厚厚的冰花。
叶凡来时,怀里揣着一个暖手炉,放在沈白梨手边,又从袖中取出一卷画轴,展开却是御花园雪景图。
“今日雪大,我让人画了这个,师尊若闷,便看看解解乏。”
他说着,指尖轻轻拂过画中飘落的雪花,“其实人间除了灾祸,也有这般安宁的景致。”
沈白梨看着画中皑皑白雪覆盖的亭台楼阁,又看向窗外纷飞的雪花,沉默良久,才轻声道:“叶凡,何必执着。”
叶凡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师尊,我做不到,对在苦难中的百姓,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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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驾崩的消息传入寒玉殿时,沈白梨正望着窗外的出神。
殿门被轻轻推开,新帝一身素白丧服,身形比往日消瘦了许多,眼底是掩不住的红血丝。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讲人间趣事,只是沉默地走到石桌旁坐下,
许久才哑着嗓子开口:“父皇走了,走的时候很安详,只是到最后,还在念着‘护国安邦’。”
沈白梨没有接话,只是看着他紧绷的侧脸。
往日里温和的眉眼,此刻写满了疲惫与哀伤,褪去帝王的光环,他不过是个失去父亲的孩子。
接下来的几日,新帝每日都会来,却总是沉默居多。
有时会对着空荡的殿宇发呆,有时会低声说起儿时与老皇帝的往事,
说着说着,声音便带上了哽咽,却又强行忍住,
这天,他终于忍不住,声音里满是压抑的痛苦,“师尊,明明前几日,父皇还拉着我的手说,等熬过这阵子,就陪我去郊外打猎……”
话未说完,他再也撑不住,猛地站起身,几步走到沈白梨面前,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般,俯身将她紧紧抱住。
滚烫的泪水瞬间浸湿了她的肩头,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声音带着哭腔:“师尊,我好难受,真的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