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徐逢笑完了，杜明拙把苹果一把掰开。
徐逢震惊地看着他掰开的苹果，还多问了一嘴，“你怎么弄开的？”
杜明拙面色无辜，两个手一手拿一半，展示着纵剖面，“掰开的啊。”
就这一次，徐逢磨磨蹭蹭一下午才吃了半个。
后面再发苹果倒是便宜杜明拙了，他也不挑食，有时候好几个女生不吃都给他，他一下午咔嚓咔嚓地能造三个。
苹果永动机。
正好他边上就是窗台，无聊到极致有一天突发奇想，还试图把苹果叠起来，学校的苹果一半都是歪瓜裂枣的，叠不稳，但他艺高人胆大，硬生生叠了五个。
奖池还在叠加，周围的人开始变多，不断有人贡献出自己的苹果，助力杜明拙的苹果塔。
一个班的人因为这个无聊到极致又无厘头的事情忽然沸腾起来。
像一个无公害的神秘仪式。
没有人知道杜明拙做出此举的初衷是什么，为什么要把苹果摞起来，也没有人知道摞的高到底有什么用。
当然，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随着苹果越摞越高，所有人情绪越来越激动，越狂热。
果然ai永远取代不了人类。
可能这一瞬间所有人都有点大病。
徐逢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却是最佳观赏位置，苹果已经叠到第八个，摇摇欲坠，杜明拙面色严谨严肃又认真，手很稳，一点都不抖，扶着它找平衡点，手指慢慢离开苹果。
安全。
他长舒一口气，周围是压着声音的欢呼，像是怕把苹果震倒了，实则是怕叫的太大声引来不该来的人，“哦哦哦哦——”
“牛逼牛逼！”
“明哥再来一个！”
“我靠我靠我靠！”
“我去！”
杜明拙光明正大地从兜里拿出手机，“咔擦”拍了一张，再把手机揣回去。
存档，不装逼可惜了。
下一秒人群中又选出一个长的最正派的苹果递给他。
新晋苹果之星从教室最北边抛过来，被人一把接住，它在一只一只的手中传递，从最外围递到众星拱月的杜明拙手里。
杜明拙来劲儿了，一脚把他的躺椅踹到一边去，换了个凳子，踩上凳子，斜着身子半拉屁股坐在窗台上，准备再创佳绩。
从走廊看这已经非常惊悚了，就隔着一层玻璃，路过的人要是毫无防备地路过，能被这一幕吓死。
下一秒生物老师进来了，一眼看到那么多人围在这里，把书往讲台上一放，有点疑惑地走到教室后面。
紧接着一眼看到了窗台上靠着玻璃维持的超高苹果塔，和嚣张得快要上房揭瓦，姿势奇特的杜明拙，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你们干啥呢。”
杜明拙坐在窗台上，不仅不窘迫，还笑着指了指旁边的苹果，“看看什么时候倒。”
距离上课还有两分钟，生物老师抱臂，推了下眼镜，点了点头，“来吧继续。”
众人给生物老师挪了个位置。
杜明拙叠到第九个，周围的欢呼声淹没他，仿佛他是什么干了大事的英雄，徐逢下半张脸埋在羊绒围巾里，看不清表情，但在欢呼声中，眼睛弯弯的。
杜明拙知道她在笑。
杜明拙还在力挽狂澜，还在争，但基底毕竟歪瓜裂枣的，越到上面苹果越正，却依旧改变不了摇摇欲坠的事实。
他收手，把手机扔给徐逢，让她给自己和苹果塔拍合照。
徐逢把对准他和苹果塔，取景框里，他依旧是那个吊儿郎当的姿势，一手竖了个大拇指，对着手机笑的意气风发，泪痣和酒窝格外明显，背景里还有露了一半的围观人群。
凌安最先反应过来，“我也要拍我也要拍。”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着名景点。
最后事情就演变成了包括生物老师和所有在教室的人与十个高高垒起的苹果的大合照。
给别人拍照的人不会在照片里，徐逢下意识拿着他的手机准备给大家拍。
没想到杜明拙直接拿过手机，走到左边的过道，随机挑选一个幸运观众的桌子，然后一屁股坐上去，把手机高高举起调成自拍模式，把所有人和苹果都框了进去。
有人甚至举起自己没能荣幸参与活动的苹果，龇个牙傻笑。
众人形态各异，但都被相机忠实记录。
徐逢后来看这张照片的时候才发现，杜明拙的目光不是在看镜头，也不是透过屏幕在看他的创举，而是在看她在的方向。
就这样，窗台上是苹果塔，他们上完了半下午的课，时不时有人瞄几眼，晚饭时间还引来别班的人的震撼观看。
徐逢啃着杜明拙带来的饭，杜明拙又出去上厕所了。
她隔着玻璃听到外面的说话声，“我靠，这哪个神人弄的。”
“这个我知道，2327。”
“我靠上学期那数学一百四那个啊。”
“牛逼，神人就是神人。”
苹果塔不是因为杜明拙贪得无厌往上垒才倒的。
是因为杜鹏晚自习巡班的时候，习惯性地往窗户里看大家学习状态的时候发现的。
杜鹏被这一串东西吓了一跳，梗了三秒钟，发现这是苹果，彻底没话讲了，已经无语了。
从后门进来后，站在过道先是观赏了一下，下一秒变脸像翻书，“这谁搞的？给我拆了，下不为例！”
周围人噤若寒蝉，但也不敢抬头，毕竟“抬头率”问题被强调多次，没人愿意抬头当活靶子。
杜明拙从睡梦中如同白雪公主缓缓苏醒，吸了口气儿，屏息运力仰卧起坐一下子坐起来，像是在课桌中旱地拔葱，猛然出现，又吓了杜鹏一跳。
杜明拙态度非常好，称得上是和蔼可亲，对杜鹏堪称纵容，有问有答，“是我，好的，没问题。”
他在杜鹏的目光下揉了揉眼睛，把身上还是护眼色的军大衣一掀开，打了个哈欠施施然站起来，慢悠悠地起来收苹果来了。
苹果塔就这样结束了它光荣璀璨，被人瞻仰的离奇一生。
在杜明拙手里，苹果也能波澜壮阔，这实在是太荒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