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泡面都有好多种口味嘞,我家那口子不想做饭我们也偶尔吃一次的。”
“有时候主要不想刷碗。”
“哎,别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泡面得煮着吃,泡着吃拉肚子。”
“哎呦刘老师还是金贵哎。”
“少吃,防腐剂多,对身体不好。”
……
杜明拙坐沙发上,办公室里温度不热也不冷,屁股底下软软的,他心情也很好。
他干啥都那个死态度,不紧不慢地,也不着急,直到看到徐逢皱眉,有点不适地搓着手指,他才皱了皱眉。
这些试卷都是统一印的,还是新的,难免不好数,不好分开。
杜明拙一改之前磨洋工的态度,走到徐逢旁边,没和别人一样趴在办公桌上,腰弯着,反而直直地站在那。
在挤满办公桌,试卷,二十几个人,略显逼仄的办公室里,大家都坐着,窝着,趴着。
虽然他和陈清识都一八几的个子,他这时候却不像陈清识蹲在角落,杵在那儿存在感很强,于是老师们的视线自然而然瞄到他身上。
他把手机揣回兜里,两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活动了一下脖子和肩膀,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大干一场,做打架前的热身运动。
毕竟要杜明拙动弹两下实在是难。
课代表里几乎全是女生,早就明里暗里悄摸盯杜明拙,毕竟这么好看的人不多见,是人就都爱漂亮的东西,甚至有几个数试卷的频次都变慢了。
杜明拙叩了叩桌子,打断徐逢,徐逢自下而上懵懂地抬头,不知道他要干嘛。
“这沓数到多少了?”
“23。”
杜明拙抓起剩下的半沓地理试卷,手感很厚实,因为印的是地理学科,上面会涉及到一些图文,对于精细程度要求较高,文印室鲜少用了好一点的纸张。
是那种白渣渣的,较硬手感的,和那些又黄又软的不一样。
众所周知,对于学校自印的试卷中,地理试卷质量一般是最好的。
杜明拙双手五指张开,把试卷靠中央的地方夹在掌心中,垂眸看着卷子,一只手托着试卷中央,另一只手虚虚扣拳般握着,食指中指微微凸起,抵住试卷另一面,开始照着一个方向揉。
骨节和手腕骨内侧不断与纸张接触。
渐渐地,一沓试卷在杜明拙像摇花手一样,快速动作的手中,像花一般旋开,杜明拙手很快,甚至有残影,让人看不清动作,但观赏性很强。
试卷却慢慢发生变化,间隙均匀,一目了然。
杜明拙歪着头,感觉差不多了就停了手,在试卷外轮廓,五张点一次,食指中指依次往下按,间距相同,和模拟小人走路一样跨几步就点好了剩下的,嘴里念念有词,“59减23等于36。”
杜明拙把剩下的圈在手里,抽了36张给徐逢,“给。”
广崇人有项技能,叫揉金纸,给祖先打款的时候用,金纸揉的好的女生当媳妇都是加分项,当然,好多人从小就练,但也有人就是学不会。
刘老师对象是广崇人的,正好一转头,看到杜明拙,“哎,这不揉金纸的手法吗?”
杜明拙早就拿了另一沓,他揉,揉完给徐逢数。
效率很高,几秒钟就能揉一沓。
刘老师这一说不碍事,这下喝茶的不喝了,收拾东西的不收拾了,数试卷的不试卷了,本来偷摸瞄的改光明正大瞄了。
一时间大家都看向杜明拙。
杜明拙的表演型人格忽然顶号了,屁股抵着桌子边沿,又想起来这是办公室,没一下子坐上去,只是挨着省劲儿。
杜明拙感受到大家视线,眼神从手里的试卷上挪到刘老师身上,“是啊,这样快。”
手底下不停,然后忽然和炫技一样换了一种手法。
站在旁边的盛夏“哇——”了一声,情绪价值给的很足,然后带的整个办公室的人一起莫名其妙地开始鼓掌。
刘老师笑着看着他耍花活,开玩笑道,“揉金纸揉的这么好,你要是女孩子都有人抢着让你当儿媳妇。”
杜明拙也笑了,一双桃花眼弯弯的,虎牙露出来,左边酒涡浮现,“是吗,男的就不行了?怎么到现在都没有人抢着赘我。”
刘老师“欧呦”一声,“真的假的,现在男孩子也恨嫁啊。”
旁边别的老师也插嘴,“这么帅的小伙子还没对象哎?”
“那当然了,我不仅老老实实的还啥都会干,就乖乖等着我未来老婆来娶我了。”杜明拙说话不耽误生产,一心二用,妙手生花。
徐逢听着他和别人贫,也不管,只管从他手里拿走新揉好的,开始数试卷,感觉这样子快多了,她手也不会搓的痛。
杜明拙看到徐逢满意,唇角也不抿着了,下意识揉了下徐逢的头。
她满意就好。
徐逢数到一半发顶被揉了一下,但脑子里又数着数,不敢分心,下意识头一偏,躲开了,还没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满脑子都是试卷。
杜明拙手里一空,气笑了,“切”了一声。
真是用完就撂,绝情。
杜明拙手上刚没东西了,又立马被旁边的盛夏塞了一沓新的,在大家莫名期待的眼神中揉好了,盛夏很自觉地把揉好的拿回去,美滋滋开始点。
这不开头还好,一有人开头,接二连三的全把手里的拿给杜明拙揉,一个接一个的,然后又都很有素质,不争不抢的,还排队。
盛夏眼珠子一转,看着那边还在勤勤恳恳,低头老实数试卷的陈清识,“陈铮陈铮,你去搬个凳子来嘛。”
陈清识听到声音点点头,把手里卷子往旁边一撇,心里默默记下刚刚数到多少张,没出声,但是朝盛夏点点头,出了办公室,去隔壁办公室搬了个椅子来。
他单手拎着椅子,推门回来,冷气扑面而来,走到盛夏旁边,压低脖子,声音很轻,两人与旁边杜明拙的热闹氛围好似有天然壁障,“怎么了?”
身后门上自动合上的,“哐”一声。
盛夏拽拽陈清识的衣服,凑近他耳边,眼睛亮晶晶的,透着狡黠,脸上兴奋,“我感觉一会儿这就成流水线作业了,赶紧给他搬个凳子,让他坐着弄。”
陈清识断眉黑皮,平日里爱冷脸,话也很少,好像是一副不好相与的样子,女生都有点怕他,他也很少和女生说话。
但这时候的他,在盛夏旁边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像永冻层忽然融化,“就你聪明。”
盛夏骄傲地“嗯”了一声。
又补充了一句“那当然喽。”,尾音抬的很高。
陈清识把凳子往杜明拙后面一搁,杜明拙看到一勾唇,眼神一对,互相很有默契地撞了下肩膀。
杜明拙从来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像是天生就是来当大爷的,直接坐了。
最后演变成神奇的一幕:可以用“嚣张”两个字形容他的坐姿,倚着靠背,一只脚的脚踝位置搁在另一条腿膝盖上,柔韧性很好,跷起来的腿能放平,上面堆着厚厚一沓镇江卷,是全年级所有班的份儿,还没人开始数这套。
后面排了长长一队,和签售会似的,不过他用自个儿右腿代替了桌子,纪念品发的是试卷。
平均几秒就从腿上抽一沓子新的,揉好了给排队的人,再揉下一个人的。
基本一轮过后都能把自己班的数好了,再排队取下一套南京卷,淮安卷,常州卷……
这一套效率奇高,于是地理办公室是年级里第一个分完,领完,小科暑假作业的,因为数学压根就直接发一本,是他们学校老师搜集了一些题目,自己印出来的一本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