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宫殿消失的那一夜,圣巢的天空没有星光。
不是因为地下王国本就看不到星辰,而是因为某种更深层的黑暗降临了——那是希望死去时留下的阴影,是信仰崩塌时产生的虚空,是整个文明意识到自己被抛弃时集体发出的无声尖叫。
消息传播得很快。
第二天黎明,当泪水之城的居民醒来时,他们发现通往古老盆地的所有道路都被封锁了。不是被守卫封锁,而是被现实本身封锁——那些曾经通往白色宫殿的通道现在只通向虚空,踏入其中的虫子会迷失在扭曲的空间里,永远找不到出口。
有人说看到五骑士从那个方向回来,脸上写满了绝望。
有人说听到午夜时分传来钟声,然后什么都没有了。
有人说王已经死了,被瘟疫吞噬了。
但更多的人相信了另一个版本——王逃跑了。
苍白之王沃姆,那个赋予他们智慧的神明,那个建立伟大王国的统治者,那个承诺会保护他们的父亲——逃跑了。
这个认知比瘟疫本身更致命。
当一个人失去希望时,他可能还会挣扎。但当所有人同时失去希望时,整个社会就会崩溃。而圣巢王国在那个清晨,集体失去了希望。
泪水之城的内城广场上,曾经熙熙攘攘的市场变成了暴乱的现场。
王抛弃我们了!一个商人站在喷泉上高喊,他拿走了我们的信仰,给了我们瘟疫,然后逃走了!
我们被出卖了!另一个声音响起,我们效忠他,为他工作,信任他——结果呢?他丢下我们等死!
围观的虫子们发出愤怒的嘶吼。有人开始砸东西,有人点燃了店铺,有人攻击那些还在维持秩序的守卫。
混乱像野火一样蔓延。
负责维持治安的守卫队长试图平息骚乱,但他的声音被淹没在怒吼声中。当一块石头砸中他的头部时,他意识到秩序已经不存在了。
他丢下武器,转身逃跑。因为他也绝望了,他也不想再为一个抛弃他的王战斗。
没有了守卫,暴乱升级了。
商店被洗劫一空,房屋被点燃,雕像被推倒。那座精心建造的空洞骑士纪念碑被愤怒的群众砸碎,碎片散落一地。他们砸碎它不是因为恨空洞骑士,而是因为它代表着沃姆的统治,代表着那个背叛他们的王。
但暴乱很快就被另一种灾难打断了。
就在混乱达到顶点时,封印的裂痕彻底扩大。黑卵圣殿传来震耳欲聋的爆裂声,橙色的光芒如洪水般涌出,照亮了整个遗忘十字路口。
辐光的力量不再受任何限制。
瘟疫像海啸一样席卷圣巢。
那些在广场上暴乱的虫子首当其冲。橙色的雾气从四面八方涌来,触碰到他们的皮肤、渗入他们的呼吸、侵入他们的梦境。
他们没有时间逃跑,甚至没有时间尖叫。
感染在瞬间完成。
一个刚刚还在砸碎商店窗户的工人突然僵住了。他的眼睛变成橙色,嘴里流出发光的液体。他转过身,看向最近的同伴,然后扑了上去。
不是为了拥抱,而是为了杀戮。
整个广场在几分钟内变成了屠宰场。
那些还没有被感染的虫子尖叫着逃散,但橙色的雾气追着他们,无处不在,无孔不入。有些虫子躲进建筑物里,但雾气从门缝、窗户、烟囱涌入。有些虫子跑向城市的边缘,但发现所有出口都被感染者堵住了。
泪水之城在一天之内沦陷了百分之七十。
而这只是开始。
真菌荒地的情况更糟糕。
蘑菇族本就对精神攻击的抵抗力很弱——他们的意识结构松散,思维简单,很容易被外来意志入侵。当瘟疫全面爆发时,他们几乎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负责守护真菌荒地的骑士——如果还有人记得他们的名字——目睹了最可怕的景象。
整片真菌群落在同一时刻被感染了。
不是一个接一个,而是同时。
仿佛辐光的意志直接降临在这片土地上,将所有蘑菇族的心智一瞬间抹去,替换成橙色的疯狂。
数以千计的蘑菇人同时转身,眼睛发出橙色的光。然后他们开始行动——不是混乱的攻击,而是有组织的、协调的行动。
他们像军队一样列队,向着真菌荒地的出口行进,准备将感染扩散到其他区域。
守卫们试图阻止,但根本无法抵挡。每杀死一个感染者,就有十个从孢子云中出现。空气中充满了橙色的孢子,呼吸一口就意味着感染。
战线在几小时内崩溃。
幸存的守卫撤退到荒地边缘,封锁了所有通道,然后看着真菌荒地彻底变成辐光的领地。
水晶山峰的沦陷更加悲壮。
矿工们是圣巢最勤劳的群体,他们在地下深处挖掘水晶,为王国提供珍贵的资源。当瘟疫来临时,他们还在工作,还在坚守岗位,因为他们相信王会解决问题。
但王已经逃走了。
第一批感染者出现在矿井深处。那些独自工作的矿工突然听到同伴的尖叫,赶去查看时发现他眼睛变成了橙色,手中的镐子对准了自己。
战斗在狭窄的矿道中爆发。矿工们用工具自卫,但他们不是战士,不擅长战斗。而且感染者不知疲倦、不知恐惧,即使身体被打得粉碎也会继续攻击。
矿井的监工做出了艰难的决定——封闭矿井。
他下令炸毁主要通道,将感染者困在地下,同时也困住了那些还活着的矿工。数百名工人在绝望的哭喊中被活埋,但监工知道这是必要的牺牲。
如果不封闭矿井,感染会扩散到整个山峰。
爆炸声回荡在水晶山中。巨大的水晶柱碎裂,碎片反射着橙色的光芒,看起来既美丽又恐怖。
但封闭矿井只是延缓了沦陷的速度。
感染者从其他裂缝中爬出来,从被遗忘的旧矿道中涌现,从水晶本身的内部——因为连水晶都开始感染了。
那些记录着王国记忆的水晶现在记录的是疯狂和痛苦。触碰它们的虫子会看到扭曲的幻象,听到辐光的低语,然后加入感染者的行列。
水晶守护者——那个为保护山峰而生的强大存在——最后一个沦陷。它战斗了三天三夜,杀死了数以千计的感染者,但最终还是被数量压倒了。
当它的水晶躯体被橙色光芒填满时,整个水晶山峰在同一瞬间变色了。
从清澈的蓝白色,变成了诡异的橙色。
苍绿之径的苔藓族试图坚持他们的信仰。
他们崇拜那个名为的神秘存在——一个从不露面、从不说话、可能根本不存在的神。正因为这种信仰的模糊性,他们对辐光有一定的抵抗力。
苔藓先知召集了全体族人,试图用仪式来抵御瘟疫。
他们聚集在巨大的乌恩雕像前,唱着古老的圣歌,祈祷着他们的神能够保护他们。橙色的雾气在苍绿之径边缘徘徊,但一时间无法深入这片被信仰保护的土地。
先知高喊,乌恩在保护我们!只要我们虔诚,瘟疫就伤不了我们!
苔藓族民们热烈地回应,歌声更加响亮。
但信仰不是武器,虔诚不能杀敌。
当第一个苔藓教徒因为疲劳而睡着时,辐光就在梦中等着他。醒来时,他的眼睛已经变成橙色。
他混在人群中继续祈祷,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常。直到仪式结束,人群散去,他突然转身攻击了最近的同伴。
恐慌爆发。
苔藓族民们四散奔逃,但这片狭小的区域没有足够的藏身之处。而且随着越来越多的族人被感染,橙色在苍绿之径中蔓延,将绿色的苔藓染成诡异的双色。
先知试图维持秩序,试图继续祈祷,但当他看到乌恩雕像的眼睛也开始发出橙光时,他的信仰彻底崩溃了。
连神都抛弃我们了...他喃喃自语,然后橙色的液体从他嘴里流出。
苍绿之径在一周内完全沦陷。
但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沦陷了。
螳螂村依然屹立。
当瘟疫席卷整个圣巢时,螳螂族长老下令完全封锁村落。所有通往外界的道路都被切断,所有从外面来的虫子都被拒之门外——即使那意味着拒绝求援的难民。
我们不能让任何可能被感染的存在进入。长老的声音冰冷而坚决。
有难民在门外哭喊,请求庇护,但螳螂守卫无动于衷。他们的职责是保护螳螂村,而非拯救圣巢。
但封锁不意味着安全。
叛徒螳螂——那些选择拥抱感染的堕落者——开始攻击村落。他们曾经是螳螂族的精英战士,现在成了最危险的敌人。
防御战持续了整整一个月。
螳螂守卫日夜不停地战斗,击退了一波又一波的进攻。他们的战斗技巧和坚定意志让他们能够在不被感染的情况下击败敌人。
但代价是惨重的。
每一天都有守卫战死。每一次战斗都会留下新的伤口。补给越来越少,战士越来越疲惫。
最终,螳螂领主们不得不亲自上阵。
三位领主站在深邃巢穴入口,面对着数以千计的感染者。他们的战技无可挑剔,动作优雅而致命,每一次挥动长矛都能精确地击杀敌人。
但敌人太多了。
尸体堆积成山,血液汇聚成河。入口处的地面完全被尸体覆盖,后来的感染者不得不踩着同伴的尸体前进。
三位领主不知疲倦地战斗着。他们的盔甲沾满了血迹,武器的刃口都磨损了,但他们没有后退一步。
因为他们是螳螂领主。荣誉不允许他们退却。
战斗持续了七天七夜。
当第七天的黎明到来时,感染者的攻势终于停止了——不是因为他们放弃,而是因为能行动的感染者都已经死在螳螂的长矛下。
三位领主站在尸山上,全身是伤但目光依然坚定。
螳螂村守住了。
代价是数百名守卫的生命,以及无数个不眠之夜。但他们守住了。
蜂巢的情况完全不同。
当瘟疫爆发时,蜂巢已经完全封闭。女王维斯帕在很久以前就预见到了危险,下令切断与外界的所有联系。
蜂群意识保护了他们。
所有蜜蜂的思想都是统一的,都服从于蜂群意识的调配。这种绝对的统一让辐光无法入侵——因为没有个体意志可以被侵蚀,没有个人梦境可以被扭曲。
蜂巢变成了一座孤岛,漂浮在感染的海洋中但保持着完整。
蜜蜂们继续他们的工作——采蜜、建造、守卫、繁衍。对他们来说,外面的世界崩溃与否都无关紧要。蜂巢就是他们的全部世界。
但代价是绝对的孤立。
任何试图进入蜂巢的外来者——即使是寻求庇护的难民——都会被立即杀死。蜜蜂不会冒险让任何可能携带感染的存在进入。
他们的生存建立在彻底的隔绝之上。
除了螳螂村和蜂巢,圣巢其他地方都沦陷了。
皇家水道被感染者占领。那些曾经维护下水道的工人变成了在黑暗中徘徊的怪物。污水携带着感染,流向各个区域。
迷雾峡谷变成禁地。浓雾中充满了感染孢子,呼吸一口就意味着死亡。教师莫诺蒙的档案馆被封闭,大量知识和历史随之失落。
古老盆地空无一人。白色宫殿的消失留下了巨大的空洞,现在那里只有虚空和回响。偶尔有迷路的虫子闯入,然后再也没有出来。
王国边缘成为幸存者最后的聚集地。少数意志坚定或运气好的虫子逃到这里,建立了临时的避难所。但他们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感染迟早会追上他们。
而泪水之城,曾经繁华的中心,现在是死亡的纪念碑。
德莱雅站在女王花园入口,身后是白色夫人的居所,前方是无数攻击者。
她已经连续战斗了三天。
盔甲破损,武器卷刃,身上到处是伤口。但她没有后退一步,因为她是五骑士之一,因为她发誓要守护白色夫人。
螳螂叛徒一波接一波地冲击防线。他们曾经是荣誉的战士,现在是疯狂的野兽。德莱雅杀死了几十个,但更多的还在来。
为什么要坚持?一个叛徒螳螂嘲笑道,你的王抛弃了你,你的王国毁灭了,你还在守护什么?
荣誉。德莱雅简单地回答,然后一剑刺穿了他的喉咙。
战斗继续。
德莱雅的动作越来越慢,反应越来越迟钝。她知道自己快到极限了,但她不能倒下,不能后退,不能让任何一个敌人越过这道防线。
第四天黎明,当最后一波攻击来临时,德莱雅已经站不稳了。
她靠着墙壁,用剑支撑着身体,喘着粗气。周围是堆积如山的尸体——都是被她杀死的敌人。
最后一次了,她对自己说,再挡住这一次,就够了。
螳螂叛徒冲了上来。
德莱雅举起剑,迎向他们。
她的动作依然优雅,即使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每一次挥剑都精准而致命,每一次闪避都恰到好处。她是五骑士中最聪明的一个,她的战斗不靠蛮力,而靠技巧。
但技巧无法抵消数量。
一柄长矛刺中了她的肩膀。她咬牙拔出,继续战斗。
又一柄长矛刺中了她的腿。她单膝跪地,但剑依然在挥舞。
第三柄长矛刺中了她的腹部。她的视线开始模糊,但她没有倒下。
还没完...她喃喃自语,还没到后退的时候...
最后一个螳螂叛徒冲向她。
德莱雅用尽最后的力气挥剑,精准地斩断了他的头颅。然后她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向前倒去。
但她没有倒在地上。
她的身体倾向白色夫人的门,靠在门上,保持着战斗的姿态。即使在死亡中,她也在履行守护的职责。
至死未退一步。
这就是骑士的荣耀。
泽莫尔在螳螂村边界见证了爱人的死亡。
那个叛徒螳螂领主的女儿——他深爱的女子——在探索深邃巢穴时被虚空侵蚀,最终死在他怀里。
对不起,她用最后的力气说,我不该违背父亲的命令...不该来这里...
别说话,泽莫尔哭着说,你会没事的,我会救你的—
说个故事给我听吧,她打断他,像以前那样...说个美好的故事...
泽莫尔哽咽着开始讲述——讲远方的土地,讲勇敢的冒险者,讲最终的幸福结局。
但故事还没讲完,她就停止了呼吸。
泽莫尔抱着她的尸体,在黑暗中哭泣了整整一夜。
黎明时,他脱下了骑士的盔甲。
我不配再当骑士了,他说,骑士应该拯救人,但我连自己爱的人都保护不了。
他穿上灰色的袍子,成为哀悼者,在安息之地为她守墓。五骑士之一就这样退出了战斗,不是因为怯懦,而是因为心碎。
伊斯玛面对着最可怕的选择。
她守护的避难所里有数百个孩子,但食物已经断绝,感染者正在逼近。她知道无法保护所有人,必须做出牺牲。
我要去封住酸液湖,她对其他守护者说,那个湖如果泄漏,整个圣巢都会被酸液吞没。
但那意味着...其他人说不下去。
我知道,伊斯玛温柔地笑着,但这是必要的。照顾好孩子们,告诉他们...告诉他们阿姨爱他们。
她最后一次拥抱了每一个孩子,然后前往酸液湖。
那里的情况比预期的更糟。酸液正在腐蚀容器,再过几天就会泄漏。而修复容器需要强大的生命力作为代价。
伊斯玛没有犹豫。
她用自己的身体封住了裂口,用自己的生命力稳定了结构。她的身体开始变化,融入酸液湖的系统,成为封印的一部分。
痛苦是难以想象的。
但她忍受着,因为她知道这样能拯救更多的生命。她的意识逐渐模糊,但最后的念头是奥格瑞姆。
对不起...我们约好要一起看王国恢复繁荣的...我食言了...
她化为巨大的森林守护者,永远地与酸液湖融为一体。
奥格瑞姆不知道伊斯玛的牺牲。
他还在皇家水道战斗,日复一日,夜复一夜。他的手下从两百人减少到五十人,又从五十人减少到十人,最终只剩下他一个。
但他没有放弃。
即使独自一人,他也继续守护着水道,杀死每一个试图通过的感染者。他的身上堆满了污秽和血迹,但他的武器从未停止挥舞。
海格默,你会怎么做?他自言自语,你一定会笑着说再来一波吧...
德莱雅,你会怎么做?你一定会想出聪明的策略吧...
泽莫尔,你会怎么做?你一定会讲个故事鼓舞士气吧...
伊斯玛...你在哪里?我想你了...等这一切结束,我们一起去看日出好吗?
但没有人回答。
五骑士已经分散了,各自战斗在不同的地方。他们可能永远不会再见面,可能永远不会知道彼此的命运。
而海格默——曾经最幽默、最乐观的骑士——已经不知所踪。
有人说在泪水之城最后的战斗中见过他,身披破烂的盔甲,独自面对无数敌人。他战斗到盔甲破碎,战斗到武器折断,战斗到身体无法支撑。
最后,一只想要保护兄弟的蛆虫发现了他的盔甲,捡起来穿上,试图继承他的意志。
但海格默本人,消失在了历史的迷雾中。
也许他死了,也许他被感染了,也许他逃走了。
没有人知道。
而当小骑士很久以后在遗忘十字路口遇到那只穿着盔甲的蛆虫时,他会听到一个虚假骑士的故事——一个想要保护什么却什么也保护不了的可悲故事。
圣巢在三个月内彻底崩溃了。
曾经繁华的王国变成死亡的废墟。曾经熙攘的街道现在空无一人。曾经明亮的灯火现在全部熄灭。
只剩下橙色的光芒,从每一个角落渗出,照亮着绝望的世界。
幸存者只有三类:
螳螂族,凭借坚定意志和战斗技巧守住了村落。但他们也付出了惨重代价,几乎一半的战士死在防御战中。
蜜蜂族,凭借蜂群意识和完全隔离保持了安全。但他们也失去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在乎。
以及少数幸存者——那些意志特别坚定的虫子,比如守护店铺的商人;那些过于纯粹的虫子,比如只知道收集硬币的米利贝尔;那些运气好躲过感染的虫子,比如藏在角落里的画师。
但他们只是星星点点的存在,在死亡的海洋中挣扎求生。
圣巢死了。
不是彻底消失,而是变成了活死人。
建筑还在,但没有居民。道路还在,但没有旅人。王国还在,但没有王。
这就是覆灭的真相——不是轰轰烈烈的毁灭,而是缓慢的、痛苦的、绝望的衰亡。
在某个无人的广场上,一个旧的公告牌还贴着王国的告示:
苍白之王沃姆保证,瘟疫将被战胜,王国将恢复繁荣,所有臣民将获得保护和幸福。
但纸张已经发黄,文字已经模糊,承诺已经破碎。
因为做出承诺的王已经逃走了。
因为相信承诺的臣民已经死去了。
因为曾经伟大的王国已经覆灭了。
历史会记住这段时期。
记住圣巢从辉煌的顶点跌落深渊的过程。
记住无数虫子在绝望中死去的悲剧。
记住文明崩溃时的惨状。
这是第一次覆灭——当封印失效,当王逃离,当秩序崩溃。
但这不会是最后一次。
因为只要辐光还困在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