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除浊握着她的手,轻摇着头。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困的好似又要闭上眼睛。
“双生蛊已经将我们捆绑在一起,解开后,我便无法离开她半步。”
“能回来见到你,帮助薛听澜已是万幸。能活这么久我已经很高兴,以前的死你莫要放在心上。”
“那个所谓的系统没有了,厉初昕也已入狱,不日就要被处决。”
“一切都在往好的发展,不是吗?所以,不要再哭了。”
他眼睑微阖,睫毛下投出一片阴影,嘴唇有着大病初愈的苍白。
厉栀的眼泪流满了他的掌心:“你怎么现在都还在说这些话?什么叫往好的发展?”
想着他如今说出这么庆幸的话,她哽咽着,又问道:“所以从始至终,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怪过我?”
薛除浊笑了:“当然怪过。”
厉栀道:“那是什么时候开始不怪的?”
薛除浊眸光柔和,连一旁的烛火都显得黯然失色。
“回来后的第一天,当时,你将药丸洒落了一地。”
“后来我知道这三年中你和我一样痛苦,便再也没有了怨气。”
对她那么冷淡,既是想让她恨他,在死后也能记住他,也是想让她在自己离开时,没有那么痛苦。
但现在,他将一切都搞砸了。
他无法不直面内心,变成一个自私的人。
离死亡越来越近时,薛除浊看见了死亡的尽头。
那里站着厉栀。
他想,就算是死,也还是要和她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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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栀没有想到,自己和皇帝的上次见面竟然成了最后一面。
薛景祁因帮助罪臣逃脱而触及龙颜,那日皇帝醒来后便褫夺了他太子的封号,并封薛听澜为新任太子。
那日皇帝神清气爽,还做了一件事。
一是害怕厉栀突然后悔对其姐的所作所为,放她出去,于是便把厉栀软禁于宫中,无法对外传出消息。
二是,对厉初昕下了死刑。
厉栀都没有想到皇帝会这么快下手,毕竟厉初昕也是个一品官员,再不济也是当朝厉王的亲女,他如此决策,也不怕招来报复。
但仔细想想也情有可原。
皇帝想长生不老已经想疯了,好不容易有一次让景国百姓与他都有一次永生状世的机会,偏偏,这机会在厉初昕手中没了。
而他又是死过一次的人,什么都不怕,更何况厉栀还在他手中,于是便更加有恃无恐。
只是啊,这皇帝,往后终究是没有享福的命。
当日他以为的神清气爽,不过是死前的回光返照罢了。
在他下笔撰写出下令死刑的圣旨,放下笔的那一刻,整个人突然浑身抽搐,眼歪嘴斜,口中溢出淳黄的唾沫,刚服下的药与今日吃的饭菜尽数被吐了出来。
还未等太医赶到,便猝死于当晚。
皇帝死后,薛听澜顺其自然的继承大统,厉栀的禁足也随之解开。
解开的当晚,厉栀看着熟睡的薛除浊,在她脸上落下一吻,随后穿好棉氅,带着达理,提着花灯朝宫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