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薛景祁当上了太子,行了一段时间代理之权,但随着他与厉初昕在朝堂上的威望越来越高,终究还是遭到了皇帝的怀疑。
许是怀疑厉初昕功高盖主,又怕薛景祁不愿等自己寿终正寝,皇帝将暗中培养的势力重新端了上来。
那便是——秉笔太监。
从前代理陛下批阅奏折与票拟都需要经过厉初昕这位大学士的眼,可随着朝廷的动荡,与陛下的惴惴不安,内阁的势力已经分出去了些。
代批阅奏章权和批红权都交给了那位新上任的掌印太监,这,便成了制衡内阁的重要势力。
“老东西,本以为病了能够消停点,没想到疑心病还是这么重。”
厉初昕生气的在房中踱步。
薛景祁撑着脑袋,颇有些疲倦。
这么多年,公务缠身,太子不如想象那般好做,他已然消瘦了不少。
“他一直都这样。内阁的势力越大,父皇难免会忌惮,但是太医说了,他昨夜又咳血了.....”
“你不要那样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薛景祁安慰道。
厉初昕听到皇帝吐血都高兴不起来,她冷哼一声:“我看他根本不是忌惮我,是要废了我!”
“你知道他昨日召见我说了什么吗?他说明日的祭祀典礼要我,要我一个内阁大学士,去给李百川那个死去的刑部尚书上香祭拜!”
厉初昕气喘吁吁的,她双手抱臂站在窗前,一鼓作气的将窗户打开,试图让冷风吹散些她体内的怒火。
腰上环上双结实的手臂,后背抵上温热的身躯,厉初昕歪头便看见薛景祁将下巴放在她的肩头。
“冷静些,父皇不敢废了你,没有了内阁,便是太监当道,父皇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只是制衡罢了。”
“倘若父皇离世,我便帮你废了那些太监。”
脖颈上传来密密麻麻温柔的亲吻,厉初昕的情绪稍微平和了点,但是她心下还是有些不舒服。
因为,她看见了薛景祁麻木空洞的眼神。
好像一说起他父皇和薛听澜的事,他便是这样。
上次听说她让人派人去刺杀薛听澜,探探他与砚琦的虚实,他也是这般。
不,比这般更甚,听当夜轮值的宫人说,薛景祁当夜还吐了。
厉初昕知道,不管她提出什么要求,薛景祁都会答应。
但是她害怕他以后会像今日这表情一般,越来越麻木,到最后甚至疯狂。
厉初昕不想让那样的事发生。
于是她转身,捧起薛景祁的脸,极其认真的说:“你生在皇家,坐上这个位置,就不能心软,如此优柔寡断成就不了大事!”
“如果你不坐上那个位置,如果薛听澜坐上了那个位置,你我将死无葬身之地。”
听到死这个字,薛景祁忧愁的脸终于出现了裂缝,他着急的回应,紧紧的抱住了厉初昕:“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用力的恨不得将厉初昕的骨头压的咯吱作响,再揉进身体里:“就算付出我的一切,我也会让你活下去。”
“相信我好不好?我只是...最近太累了。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厉初昕抬手勾住他的脖颈,侧脸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她嗓音温柔,说出的意思却毒如蛇蝎:“我等不了那么久。”
“嗯?”
厉初昕眼神坚定又冰冷:“我说,我等不了陛下寿终正寝。”
“司礼监的势力越来越大,一直被陛下养在身边,况且那位掌印太监还是东厂提督,权势滔天....若时间久了,怕是我内阁也治不了。”
“所以,我必须要在雄鹰茁壮前,先杀了这幼崽。”
厉初昕听见薛景祁深深吸了一口气,最终,她听到了她满意的答案:
“都听你的。”